看他。
容修垂眸,四目相对中,良久没言语。
劲臣张了张嘴,似乎想询问他什么,张开又合上好几次,最终只能避开视线,问他“听说,乐队已经先离开了”
“嗯。”轻飘飘的一声。
“现在是晚高峰。”劲臣说。
容修转过身,往前走“嗯。”
撞上视线就分开,从前唤对方的“先生”、“老师”、“影帝”、“哥哥”一个也派不上用场,再相见时,客套得竟连一个合适的称呼也找不到。
“过生日,有安排么”劲臣缓缓往前开,“一会儿”
“有安排了。”
“”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回音刺耳,容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白豹子。
透过车前窗,劲臣握紧了方向盘,垂下眼睑,没再往前开。
容修也没往前走,隔着挡风玻璃,细细打量他。
过了好一会,容修才开口“外公去拜佛,我得到场,石景山,不远。”
劲臣抬了眼,又探出车窗“开车了么”
容修注视他“没有。”
“那”劲臣嗓子有些哑,说不出囫囵话来,往前开到他身边,“我送你。”
容修敛眸含笑“顾老师,你在邀请我上车”
劲臣顿住片刻,应他“是。”
容修“为什么”
劲臣仰头看他,“你过生日,我想送你,只是捎你一程。”
“为什么”容修上前,微微倾身,凝视他眼睛,“你以什么立场送我”
劲臣“”
“换句话说,乘客搭车,要付车费,这是市场规范;圈内同行滞留在路上,你捎他一程,这是社会规范;老公没车,你得送他,这是婚姻规范”容修说着,微微弯下腰,手搭在车窗,凑近那双桃花招子,“前夫过生日,你非要捎他一程,这是混淆规范,不规矩的行为。顾劲臣,你以什么立场送我”
劲臣屏住呼吸,脑袋嗡嗡响“我明白了容少,天寒地冻的,我送你一程。”
容修挑眉“顾少送我”
劲臣眼角通红“是。”
容修勾唇“好啊。”
说着就拉开了车门。
劲臣“”
容修“看什么,下来,考三次才及格的驾照,分还没扣光”
劲臣“”
劲臣从驾驶室出来,容修上车,坐在捷豹驾驶座上,手机往支架上一卡,开始快速调导航。
那动作太自然了,让人半天缓不过神,劲臣犹豫了一会,伸手去拉后车门。
容修没表情“顾老师,我是出租车司机”
劲臣手一哆嗦,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上去。
晚高峰堵车,往石景山开,开出堵车地段,往西边开。
夕阳斜斜照在公路上,迎面照在车内。
劲臣被斜阳晃了眼,忙从手箱里拿出太阳镜,用镜腿碰了碰容修的手背。
容修眯着眼,瞟了他一下,看着前方的路,习惯性伸手接过。
戴上太阳镜,眼睛舒服多了,这会儿才回过神,“多谢,很合适。”
“客气,本来就是”劲臣停顿了一下,目视前方车流,“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容修“”
过了一会,劲臣笑了下,像是回忆起趣事“是我和设计师一起设计的,春天的时候,原本想自创一个太阳镜的品牌,还有一些钻石小配饰,全世界只给你一个人用,那才叫高定。”
车内静了一会。
容修“很有想象力。”
“嗯。”
劲臣望向车窗外。
不是想象力,是真心想去做的事情。
劲臣有两台车,放有很多零碎的东西,都是给他准备的,以前他开车时总是会用到,太阳镜,眼药水,润喉糖,止痛药,牙签,硬币,小骰子,还有
悄悄准备的套子。
东西都还在,人却不会再来了。
不听任何人的规劝,不相信书里的良言,反叛了家里的期待,进了娱乐圈,学着在镜头前戴上面具,适应了弱肉强食、虚情假意的名利场,等了他九年,唯一的理想,就是等他回来,只是因为某个夜里他酒醉说的那句“你是我的”。
日复一日地等待,不敢期待明天,更不敢期待未来。
因为未来太漫长了,只要想到还要等上个二十年、五十年,就会怕自己会恐慌、会放弃、会失去力气。
习惯了熬一天是一天。
顾劲臣已经学不会展望未来了。
与他重逢之后,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认真度过眼下的每一天,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就像现在。
在他二十九周岁生日的这天,守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五十分钟,一句话也不说,也好。
尽管你放了手,可我还是你的。
天色渐黑,车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