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字:
“我找到了自己的梦。一切都好。勿念。”
但当我满怀期待地回到约定之处,那里已经完全变了。曾经茂密的古树林,竟然成了繁华都市中一个小小的公园,俨然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枚孤独的小岛。
我找到的梦,并非是完美的。
于是我便留在那个公园里等,等待和姐姐的再会。
第一天,她没有来。或许是她忘了具体的日期吧。
第二天,她还是没来。
也许是这里变了太多,她一时找不回来。
连续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出现。一种隐约的不安在我心底升起。
我仔细地寻觅着姐姐的气息,却一无所获。这意味着,不知从何时起,我和她失去了联系。
但是我相信她会来。她一定会遵守约定,我们会再会,就像曾经那样。于是我决定,留在这里在这里等她。
这一等,就是一年。
我想,或许真的是姐姐出了什么意外,等着我去找她。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踏上了寻找她的旅程,而她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一片枫叶,是唯一的线索。
这一找,又是八年。
在这八年里,我不断地在世界各地的枫林间寻找她的线索,哪怕一点都好。我找遍了所有于那片枫叶相同树种的枫林,问遍了所有能问的人。
但是没有。姐姐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枫林里,我默默地抬头,注视着一寸一寸的阳光在头顶生长。这世界还是毫无变化地运转着,什么都没有变,单调得乏味,就像姐姐未曾存在过一样。
一百年离别,我却不曾思念她。只要知道她在世界的某处,我便满足。从未思念过什么的我,如今却突然被千钧的思念挤压得快要窒息。
我一直以来坚信梦会重生,只要是存在过的梦,总会以各种方式重现,总会在世上留下或多或少存在的痕迹。而如今,坚如磐石的信念轰然崩塌。
突然鼻子一酸,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悄悄渗进了嘴角。
这就是眼泪吗?
三百年来从未流泪的我,方才知道眼泪原来是淡淡的咸味。不似白水的无趣,不及大海的激烈,却溶解着比什么都更加深入骨髓的痛楚。
我回到了旅程的第一站——我与姐姐最初所在的广阔土地上的一片枫林。
这并不是一片普通的树林。从人类的地图上看,只是一小片枫树,甚至不算是树林。但它其实连通着一整片森林。这里是妖怪的世界,另一个天地,只有妖怪或有妖力的人才能进入。普通人类只有得到妖物的指引,才能到达这里。
然而再次回到这里后,我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除妖师活动的痕迹,突然多了起来。
就在八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安静的乐土,一些妖怪们在这里平静地生活。这里的妖怪数量并不多,等级也不高,而且密林之中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不管从哪方面说都不是除妖师理想的居住地。所以当我发现地上不时出现魔法阵,树上有时会挂着除妖用的绳子和符咒时,我马上注意到了这里的反常。
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一个小妖怪被一个长发的男人封印进一只瓷瓶,我决定亲自探寻这一切的原因。毕竟谁都不愿意看到同伴受伤害。
但是我马上就发现,情况比我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森林里出现了一些血迹。或是在树上,或在地上,但毫无疑问都是妖怪的血。而且在这些血迹周围,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阵形,可笔迹却明显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这样大规模的杀戮,简直就像——
有人在进行什么祭祀的仪式。
难道说姐姐她也……
我马上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以姐姐的实力,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我一无所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妖怪的数量因此锐减。而我作为高等的妖怪,却无法阻止这样的事不断发生。
这一天,我正坐在路旁的树上发呆。没有了姐姐的世界,充斥着无尽的空虚。而眼看同类被杀害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让我几乎陷入绝望。
就在这时候,我感受到一点微弱的妖怪气息正在接近。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一个穿着人类校服的女孩正向这里走来。如果不是感受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妖气,我一定会以为她只是普通的人类。等她走近,我看到了她头上的猫耳和身后地尾巴。
果然不是人类。
她一边走路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漫画书,把手中装着书本的提包甩来甩去。
我突然有了兴趣。妖怪与人类虽说共处在一片天空下,却几乎不会有所交集,更别说和人类一起上学。而且上学说明她能够被人类看到,而一般只有像我和姐姐一样很高级别的妖怪,才能让自己在人类面前展现实体。但是她的妖气却很微弱,莫非她的修为已经能够基本隐藏自己的气息了吗?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