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支很漂亮的箭, 箭杆光滑,尾羽雪白,箭头沾着一点草屑, 一看就是刚从靶子上拔下来。
在他们口中“少之又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三根红绳, 就安安静静地系在箭上, 顺着握箭的手看上去,那个中原相貌的女子, 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你、这——”
两人看看羽箭, 确定它们是握在杭絮而非容琤手中,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尔斯见两人久久不说话, 摇摇头上前, “这两位是中原来的使者。”
两人恍然惊醒,连连行礼,目光比对阿尔斯,还多了几分崇敬。
杭絮走得远了,还能听见两人的窃窃私语。
“没想到中原人的射术也这么厉害!”
“你看见她的脸没,比大王子还要小好多岁。”
“早发现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惊讶?”
“我练了十几年,比不过大王子, 竟然连中原的女人也比不过。”
“你比不过, 难道我就能比过, 整个克诺依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比过!”
比赛一轮又一轮地进行下去,项目越来越刁钻, 参加的人也越来越少,杭絮一开始还抱着随意玩玩的心思,后面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与此同时,她次次胜出的画面也被人注意到, 不管参加什么比赛,总有一群人跟随着她,在她射箭后发出惊人的欢呼。
去看阿尔斯,也是如此,而且因为他是克诺依人,身边跟着的人更多。
天色微暗的时候,终于到了最后一项,场地中心点燃起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半边天空,各项比赛也完毕,众人都聚集到这明亮的地方,来观看最后一场比赛。
最后一场的主使人竟是哈萨可汗,他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铁笼子,高高抬起来,让众人看清楚,不过是轻微的摇动,笼中的东西却猛烈地挣扎起来。
众人发出一声惊呼,“竟然是青花鹞!”
杭絮眯着眼,看见笼中那禽类灰底黑斑的羽毛,也确定了,凑到容琤耳边,低声道:“那东西叫作青花鹞,大得很,飞得极快,又凶猛,一放出去,就没了影。”
容琤注视着那个猛烈摇晃的笼子,“最后一场是把这鸟
射下来?”
杭絮摇摇头,“不会这么简单的。”
这鹞子再快,也快不过飞箭,加上体型又大,有信心留在这里的各个都是好手,若是射鸟,比的不过是谁瞄准的快罢了。
果不其然,哈萨可汗打开笼子,将那鹞子的翅膀抓住,那猛禽甫一出笼,立刻激烈地挣扎起来,翅膀振动掀起巨大的风声,然而毫无用处,依旧被哈萨可汗紧紧抓着。
他的另一只手接过手下递来的一个花球,依旧是抬高,让众人看清楚。
杭絮原以为这花球跟阿娜尔赢到的那一个差不多,细看才发现里面有些门道。
这花球材质垂坠,似是丝绸,最下面是一串流苏,流苏和花球用一串银链子连接,那链子的环比普通的稍大一些,刚好能射进一支箭。
她忽地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哈萨可汗将花球紧紧系在鹞子的爪上,宣布了规则。
青花鹞放飞后,众人皆可以搭弓射箭,胜出者只需满足一个条件——把箭射进银环,并拿到完整的花球。
杭絮微微皱眉,“这个要求不简单。”
容琤的神色也很严肃,“必须要射出至少两箭。”
那绸带系得极紧,若想只靠射进银环的冲力把花球带下来,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在第一箭射中银环后,必须立刻搭弓射出第二箭,将青花鹞射下来。
“不愧是最后一场。”
杭絮勾起嘴角笑起来,环视周围,众人神色皆跃跃欲试,心中也涌起一点激荡的情绪来,她从箭筒捏出一支箭,握在手中。
哈萨可汗又重复了两遍,确定众人都了解规则后,不多拖延,立刻松手。
那鹞子得了自由,振翅飞起,不一会儿就掠向高空。
趁着鹞子还近,杭絮立刻搭弓射箭,羽箭直直飞出,在离鹞子几尺的距离外,和另一支箭相撞,两箭失了冲力,和花球失之交臂,齐齐落下来。
她暗叹一声,忽然听见不远处也响起一声叹息,转头看去,看那人箭的模样,正是和自己相撞的那一支,两人相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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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追,一边抽箭搭弓,这回她谨慎了一点,回头看见其他人马都落后自己许多,才凝神,瞄准流苏上那点闪烁的银光,而后放箭。
那箭越飞越高远,在到达顶点后,缓缓下落,箭尖朝下,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银环中。
在听见轻轻的一声“叮”后,杭絮就明白自己射进去了。
激动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又一声“叮”响起。
她猛地抬头,看见原本只插着自己一支箭的银环上,不知何处又多出了一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