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攸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
陆太医就住在商队货车的旁边。
他的帐子极大,门洞也大,帘子轻飘飘地,被风吹出一条缝,露出里面挤挤挨挨的人群。
容攸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北疆语与中原话混杂的喧闹声音,有些紧张,“怎、怎么这么多人啊?”
“不进去就让开,别挡路。”
杭絮拉着容攸退开,一个人冲到帐子外,掀开帘子,一眨眼就窜进去了。
她见状,拉着身边的人也进去了。
实地见到,杭絮才发现,里面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帐子的正中间是几条长桌,桌子后面坐了七八个穿医袍的人,为首的那个就是陆太医。
每个人周围都围着数不清的人,商队中的人还好些,挤不进去,就蹲在一边等着,那些北疆人将衣服脱了,半个膀子露出来,使劲伸到前面,要让大夫看脉。
那些大夫忙的焦头烂额,看完这个,刚写了方子,另一个人又坐在了对面,连休息的功夫也没有。
帐子内没有生炉子,但温度不知比外边高了多少。
容攸紧紧拉着杭絮,生怕被来来往往的人流分开,两个人退到最外层,贴着帐篷,这才清净了一些。
“唉,还是来晚了。”
一个懊恼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杭絮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刚才那个冲进帐子的人。
“欸,这儿怎么这么多
人啊?”
“你不知道吧,中间那个老大夫,可是皇宫里的太医!”
那人没抢到位置,不吝于给人讲东西打发时间。
“陆太医说,他这三天,免费帮大家看诊,不收诊费,只收药材钱。”
“这可是给皇帝看病的太医啊,那医术,肯定时顶好的,就算是他徒弟来治也不赖,反正不要诊费,大家当然都想来见识见识。”
“就是不知哪个货把消息传了出去,连草原人也知道了,一股脑全来了。”
他咧着嘴瞥了一眼挤挤挨挨的众人,“不知道要等多久,到晚上能不能抢到个位置。”
说罢,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往人群中挤去了。
“欸,让让让让,你个年轻人,懂不懂什么叫尊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起,从帐顶的孔洞里射进来,把室内照得亮堂堂的。
来此处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抢位置的人中不乏一些人高马大的草原人,一往无前地往里面挤,也不知他们有什么病要看。
容攸紧紧贴着帐子边,给来往的人让出位置,她转头看杭絮,“絮姐姐,我们要不晚些来,陆太医好像没时间。”
众人环绕的中心,老人拿块布巾擦擦额上的汗,又开始了新一人的诊脉。
“我不找陆太医了。”
杭絮等了这一会儿,也放弃了,看来陆太医是不准备休息,决心要在这里坐一整天。
她带着容攸出了帐篷,外面的温度比刚来时高一些,帐子四周支着好几个炉子,上面放着药罐,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她四处看了看,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烧药工,大约是陆太医的小徒弟。
她走过去,小徒弟正好把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递给一个科尔沁人。
那人身高六尺,两只手臂鼓鼓囊囊,用三根手指捏着小小的药碗,颇有些滑稽的感觉。
他低头闻见苦涩的药味,粗硬的眉头皱了皱,吐出一串晦涩的北疆语。
小徒弟茫然地“啊”了一声。
那人也没听小徒弟的回答,仰头将一碗药喝尽了,药碗放在雪地上,又说了一串话。
小徒弟听不懂对方的
话,也不强求,把药碗收好,明知道人家也听不懂自己的话,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这个症状,叫阳虚,估计是这几天突然变冷引起的,不过你体质好,这药又是我师父配的,一碗药下去,估计差不多了,要是还不好,就再来这边,我帮你看看……”
他自顾自说了一大通,一抬头看见男人还杵在原地,嘴里也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很着急的样子,一下子愣了。
“这,你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懂啊……”
“他说你这个药好,一喝进去,身体就热了起来,很感谢你,问药多少钱。”
“哦哦!”
小徒弟恍然大悟,而后摆摆手,“师父说了,今天是义诊,不收诊费,只收药钱,但这几味药便宜,要不了多少钱。”
杭絮把小徒弟一开始的叮嘱连带现在的话,一起翻译给男人听,对方仍坚持要给钱,小徒弟没办法,只好收了对方的十几个铜板。
那铜板光洁如新,上面的年号还是前朝的,估计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一直都没有用过。
送走了男人,小徒弟好容易得了空,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余光瞥见站在一边的杭絮和容攸,忽地一怔,刚才…似乎…好像是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