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一般的颜色,在晨光中带着透明的色泽,杭絮下意识地伸手,想碰一碰。
一个脚步声“噔噔”响起,迅速上了城楼,接着大门被“砰”地推开。
“你们的大夫在哪儿,我怎么找不到?”
杭絮不知何时转了身,面对着阿娜尔,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有些古怪,“要大夫做什么?” 阿娜尔急道:“阿兄胸口的伤一直在流血,巫卡说包扎没有用,要缝起来,他不会,得你们的大夫来。”
巫卡就是北疆语中大夫的意思。
“我带你去。”
杭絮带阿娜尔匆匆下了城楼,空荡荡的窗前,容琤又站了一会儿,待红意完全褪去,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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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支起的帐子内站了好几个人,众人围着中间的一张毯子,毯上是个□□着上半身的男人。
阿娜尔跪在毯子边,“大夫,阿兄怎么样,这伤口能缝吗?”
来自皇宫的御医陆大夫没有说话,他惯常谨慎,仔细观察男人胸膛上的伤口许久。
伤口在右胸,并不致命,虽短,却也足够深,皮肉翻卷,血已经流干净了,泛着透明的肉色。
“缝,是一定要缝的。”
陆大夫沉吟道:“伤口太深了,若只作包扎,里头不会愈合,反而会化脓。”
“只是天寒地冻,不宜用麻沸散,这针刺皮肉之痛,又非一般人能忍受……”
“陆大夫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阿布都双眼紧闭,却没有昏迷,吐出的话语还是沉静有力,只是不时的气音泄露了虚弱。
“为防止六王子在缝针时挣扎踢打,可否将您
的四肢缚住,这样,老夫施针时也放心些。”
“陆大夫放心,区区针刺之痛,我还是忍得起,你尽管缝合,我绝不会有动作。”
“这……”陆大夫有些迟疑,他人老骨头松,对方人高马大,要是被踢上一脚,估计捱不到北疆。
“阿布都,你在里面吗!”
一个轻而急的声音从帐子外传来,阿布都忽然睁开眼。望向阿娜尔,神色有些紧张,“公主怎么来了?”
阿娜尔也不知所措,“我没告诉阿且你的事。”
“别让她进来看见我。”
她连忙点头,朝门口去,可帐外的动静一声比一声近,阿娜尔还未赶到的时候,帐帘就被掀开。
焦急的喊声戛然而止,容攸站在门口,披风落满了雪。
她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遮挡中的阿布都,以及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
“阿布都……”
容攸动了动颜色苍白的唇,吐出的却是轻到近乎于无的一声。
她慢慢地走近,阿娜尔赶紧拦住,“阿且,这里都是血,你快出去。”
容攸轻轻道:“阿娜尔,你不是说阿布都伤得不重吗?”
“不重,确实不重,就是血流得有些多……”
这话说完,连她自己也不信了。
“阿娜尔,你让开,让我看一看好不好。”
“阿娜尔!”
女孩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容攸的眼睛,她没听哥哥的话,退到了一边。
容攸走近阿布都,跪在毯边,衣摆被泥水染上脏污。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伤了。”
众人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意,然而躺下来的阿布都却能看见容攸通红地眼眶,大滴的眼泪从那双明澈的凤眼滚落,把毯子洇成深色。
“是我技不如人,一时失误,怎么会是公主的责任。”
阿布都撑起半身,连着伤口的右臂崩出纠结的筋肉。
“欸,六王子,你干什么,快躺下来!”
陆太医一面催促,一面想把阿布都按下来,可无论他怎么用力,对方依旧稳如泰山,只是伤口已肉眼可
见地溢出了血色。
直到粗糙的手指擦过自己的眼睑,带走湿迹,容攸才如梦初醒,她听见陆太医的喊声,连愧疚也顾不得,按住阿布都的肩膀。
“你快躺下,伤口又出血了!”
原本陆太医怎么都按不动的人,此刻却从善如流地躺了下来。
“叫你不要乱动,现在好了,又要重新清理一遍。”
陆太医絮絮叨叨,把烧好的热水端过来,把伤口沾上的东西清理下来,又撒上药粉。
对这么大的伤口做清理,自然也是极痛的,但阿布都躺在地上,四肢绷紧,不动如山,只有眉头微微蹙着,让陆太医安心几分。
在此期间,容攸一直待在阿布都的身旁,几次被伤口吓得别开眼,又倔强地转过来直视着。
相比于阿布都,反倒是她更像受伤的人。
杭絮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拍拍身边的阿娜尔。
阿娜尔吓了一跳,转头看杭絮,低声道:“你做什么?”
“阿布都的伤,到底怎么来到?”
她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