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赐死的圣旨就能生效。
刘喜端了盒子过来,碧透的玉玺沾上朱红的印泥,就要落在绢布上。
杭絮深吸一口气,推开椅子站起来。
她原本想等容琤回来再说,但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恐有变数,不得不说。 待她将证据和盘托出,等柳阳景入宫觐见,再将塔克族的消息上报,她不信皇帝这玉玺还能盖得下去。
她用力太过,椅子哐当倒在地上,皇帝停了动作,皱着眉望过来。
原本死死盯着皇帝动作的温承平也看来,神色不满。
杭絮无视对方的视线,正要说话,可一个声音比她更快。
“陛下……陛下……”
刘喜皱着眉,迅速出了门,低声呵斥道:“何事在此喧哗?”
“瑄王回来了!”
杭絮一怔,顾不得屋内的两人,匆匆跑到门外。
“他在哪儿?”
“瑄王骑着马闯进了朱雀门,御林军都拦不住他,正望御书房赶来呢!”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声声如雷,仿佛踏在杭絮的心上。
她朝声源望去,一匹白马穿过拱门,抬蹄跳过一丛月季,沿着御花园的小道直直朝御书房大门驶来。
白马越来越近,马上的人也逐渐清晰。
他一身黑衣,乱发在风中飞舞,凤眼乌沉,眼角一道血痕,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色彩。
白马越来越靠近御书房,小太监和刘喜都退到
一旁,冲容琤喊着话,唯有杭絮立在原地,定定看着马上之人。
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容琤猛然拉紧缰绳,白马扬起前蹄,恰恰刹住了冲势。
他翻身下马,和杭絮四目相对,倏地勾起唇角。
“阿絮,我可有来迟?”
她也笑起来,“刚刚好。”
“十弟,你来了。”
皇帝不知何时也到了门口,沉声道:“此次北疆之行,可有何收获?”
容琤从马上的行囊中拿出一叠东西,单膝跪地,呈与对方。
“禀皇兄,臣弟此次北疆之行,收获颇丰,找到了杭将军被诬陷的证据。”
问言,皇帝的眉头皱了皱,但下一句话,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不仅如此,臣弟还发现,诬陷杭将军之人意不在小,妄图吞并中原。”
-
谈话的地点转移到室内,容琤将一沓陈旧的册子放在皇帝面前。
“皇兄请看,此为朔旗军三年前的军籍册,上面确实有那人的姓名,但不到半年,他就已离开军队。”
“至于原因,是因向卖外族出卖行军信息,导致军队被劫掠。”
“按军法,此人应被处死,但行刑前一夜被他逃脱,自此以后,便没了音信。”
“但据臣调查,此人改名换姓后藏匿于靖川城,还娶了一位北疆的妻子。”
“半年前,此人家中有北疆人数次出入,而后忽然暴富,在城中购置宅院,四月前,他在城中消失,不知所踪。”
“两月前,他来到京城,晕倒在皇兄銮驾前,自称被杭将军手下迫害至此。”
说及此,皇帝的脸色已沉得骇人。
“难不成瑄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承平大咧咧地开了口,挑衅道:“说得这么严重,除了一本军籍册,王爷可有什么证据,难不成全凭你一张嘴?”
“反正我可不信。”
容琤拿出几封信:“这些事的调查有靖川城与延风城的县令参与,这是两人的保证词,皆盖了县令之印。”
“这是朔旗军对那人的处罚记录。”
“还有几
位证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大约五日后便可入京。”
容琤淡淡瞥了温承平一眼:“这样的证据,温大人可信了?”
不等回答,他看向皇帝,又说道:
“不止如此,臣弟还发现一些小城的城主已被北疆人买通,仓库中的兵器全被卖给了他们,城中驻军防守懈怠,不堪一击。”
“哐当”
沉重的砚台被狠狠挥到地上,墨汁流出,将地毯染成黑色。
“竟有此事!”
“那些北疆人,是哪个部落的?”
“不论是出入那人家中的、还是购买兵器的,皆是塔克族人。”
“塔克族?”
此话一出,皇帝脸上的愤怒变为惊异,“竟是他们……”
他还想再问容琤什么,刘喜进来禀报道:“陛下,柳大人求见。”
“不见。”皇帝疲惫地挥挥手,“让他明日再来。”
刘喜应了,脚步声远去,但不多时,又一道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后面跟着刘喜焦急的喊声。
“柳大人、柳大人,陛下说了不见,你这是在干什么!”
柳阳景没说话,直到推开御书房的门,才躬身道:“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