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看杭将军,我可以放行。”
“王妃数次出入地牢,为何从未向我提起,要去见杭将军一面?”
“为什么?”杭絮笑一声,“我……不敢。”
“柳某不明白。”
“不明白最好,柳大人最好永远也不要明白。”
她并非怕见到父亲的惨状,柳阳景不是那样的人。
而是怕自己。怕找不到线索、怕有人阻挠、怕晚了一步,怕许下的誓言变成空话,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送上断头台,前世的画面又重演。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她依旧每日惶恐,稍微停下来,心中便涌起慌张。
她压住自己的冲动,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换来离目标的更进一步,换杭文曜洗清冤屈,走出地牢,到那时,或许才是最恰当的相见时机。
不多时,地牢便到了,守卫打开那道异常厚重的铁门,将灯笼递给杜津远。 天色微晞,几束清光从高而窄的窗户射进来,让牢房不至于昏暗过度。
仲武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杜津远提着灯笼向深处走去,开始还维持着步调,后面越来越快,简直是跑了起来。
“啪嗒”
灯笼被扔在墙角,灯火剧烈摇曳,他的影子也左右扭曲起来。
稻草被掀动,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响起:“谁啊,来得这么早?”
杜津远握住铁栏杆,猛地摇晃几下,刺耳的声音让里面的人不得不坐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仲武烦躁地看向对面,见到杜津远时,神色倏地愣住。
蓝衫的青年微微笑
起来,“怎样,我跟我爹还是有几分像的吧?”
他的皮相其实更肖母亲,肤色白,唇形天然带笑,一眼看去跟杜夫人有六七分像。
可就是那剩下的三四分,将杜羲纬的倔强给学了个尽,眉眼一凝,便是如出一辙不依不挠、寻根问底的劲。
仲武显然看出了两人的相似,喘气的声音大起来;“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不就是你恩将仇报之人的儿子吗?”
片刻,监牢内响起一声嗤笑:“我当是什么,又是新的审问法子。”
“什么恩将仇报,杜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替他干这种杀头的勾当,怎么着也是报恩吧,被抓到,也不能赖我啊?”
“你还在装傻!”
杜津远将栏杆摇得“哗哗”响,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把你的事查了个遍,我爹怎么对不起你了,你把自己搭进去也要害他。”
“我早就被大理寺查了个遍,你还愿意查就差吧。”
仲武向后一仰,大剌剌躺在墙上,满不在乎道
“连被你害死的娘子也查出来了?”
“不就是婆娘病死了,值得杜公子这么大惊小怪。”
昏黄光晕的映照下,他的脸上的笑被切割成一明一暗两半,一半漫不经心,一半隐在暗处。
“你娘子当真的病死的,呵,还不是你——”
“杜津远!”
可不能让仲武知晓他已经查到了赌坊那头。
青年的话骤然卡壳,他把后一半话咽回去,看了杭絮一眼,又转回去。
“你个狼心狗肺的小人,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承认得心服口服!”
“我爹瞎了一次眼,我可不会再瞎一次。”
昏暗的室内,他沉凝的眼神刀尖一般雪亮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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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铁门轰然关上,在不绝的余韵中,杭絮出声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说这些?”
她知道杜津远是个情绪激动的人,但也不至于毫无缘由地来地牢把人骂一顿。
/> 杜津远道:“自然不是毫无目的。”
“我提到他娘子的时候,他的神色明显不对,看来可以往这个方向多查一查。”
“但我也是真没想到……他竟然一点愧意都没。”
“按王妃所言,杜公子可以看出借据的写成时间?”
柳阳景忽然问道。
他颔首:“可以从墨水的褪色痕迹和纸的脆度来判断。”
“墨水和纸碰得多了,自然就会。”
柳阳景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对方:“那杜公子可否判断印章的落成时间呢?”
杭絮猛然顿住,侧头看去,恍然大悟道:“你是说——”
杜津远张大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可以根据墨水的褪色程度来判断写成时间,为何不可以判断印章的落成时间呢?
只要从时间上否定了信的可行性,不就可以排除那些信是杭文曜与杜羲纬所写的可能吗!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皆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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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津远拿着信纸,将那半枚鲜红的印章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