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假山, 越过宫墙,杭絮落在一棵栾树上,入目十丈内果然没有守卫, 但再远一些, 就能听见御林军们悠长的呼吸。
她小心翼翼地跳下树, 借着树干的遮挡慢慢移动,按着刘喜的指示一点点向主殿挪去。
岗哨的疏密在不同地方也有差别, 一些景观处只有寥寥几个, 住着使者的宫殿则站满了岗哨,像是害怕这些骁勇的科尔沁人暴起伤人。
主殿前自然是最多的, 大门口站着数十个守卫, 难怪刘喜要她走后面。
宫殿后面种着许多栾树,密密地排列着,若非如此,估计栾树下的窗户也要守几个侍卫。
杭絮跳下树,紧贴着窗户边的墙壁,抽出匕首,一点点挑开里侧的插销。
她的动作很熟练,只有一点几不可察的声响, 里面却猛然响起椅子的挪动声。
“谁!”是阿娜尔的声音。
杭絮加快了动作。
脚步声迅速赶来, 在阿娜尔喊出下一句话时, 杭絮推开窗户,轻巧翻进来, 捂住了少女的嘴。
“是我。”
“你怎么来了!”
阿娜尔瞪大眼睛,无声道。
她紧紧握着杭絮的手,还想再说什么,殿外忽然响起武器和铠甲撞击的锵锵声。
“王女, 发生什么事了?”
金铁交击声越来越近,已到达门外。
-
“都说了没事!”
阿娜尔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就是做噩梦了。”
“都说了多少次,没经过我的同意,你们不许进来!”
她皱着眉头,怒目而视。
“王女恕罪。”为首的低下头道歉,语气并没有少惶恐,“这是属下职责所在。”
阿娜尔气闷道:“好好好,你们的职责,那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侍卫点点头,出了门。
大门被完全关上,阿娜尔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床帘掀开,杭絮从被子里钻出来。
阿娜尔给她搬了张凳子,“外面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杭絮喝了口茶
:“快了,最多一个月。”
“还要一个月啊——”
她拉长了声音,“听兄长说,我们是因为什么勾结重臣,怎么可能,还没查清楚吗。”
“嗒”
杭絮放下茶杯,“你知道你们勾结的重臣是谁吗?”
“谁啊?”
“我爹,杭文曜。”
“怎么可能!”
阿娜尔跳起来,刚想大喊,又硬生生压低:“这也有人信的吗?”
她笑笑:“皇帝不仅信,还深信不疑。”
她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给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被关在四夷殿的阿娜尔好好讲了讲那些所谓的铁证。
阿娜尔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证据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今天我来找你们,就是想问问有关玉佩的事。”
“玉佩?”
“你们科尔沁,有没有把玉佩送过外族人?”
“外族人?”阿娜尔苦思冥想一会儿,慢慢道:“好像有过一次。”
“父王的第六个妻子是塔克族的王女,听说塔克族喜欢玉,正好我们的那些玉佩没什么用,就给他们送了几块。塔克族的王可高兴了。”
杭絮指腹点点桌子,“那就可以解释了。”
科尔沁的玉佩从不外送,孤女手中那枚既像塔克族、又像科尔沁的玉佩,正好能让她排除其他可能,确定猜测:这件事是塔克族、或者说容敛所为。
“什么?”
阿娜尔看着对方的神色,有些不解。
“待会儿再告诉你。”
杭絮站起来,“阿布都呢?”
“兄长在花园练武。”
她也站起来,“我去叫他。”
走到门边,正要打开的时候,又回头道:“你给我好好藏着。”
她的绿眼睛在昏暗的屋内仿佛发着光,真像一匹幼狼。
-
“十一年前?”
阿布都皱起眉,“那是很远的事了。”
“虽然远,但并不容易让人遗忘。
”
杭絮端起茶杯,在桌面倒了些茶水,而后用手指沾一点水,画出蓟州的边境线。
“那时北疆军队大部分被抽调入中原,边防极弱,科尔沁趁势南下,打到了蓟州。”
她抬起头,望向对方:“那是你们进入中原最远的一次。”
阿娜尔探头看桌上的画,“蓟州,是哪里?”
阿布都神色有些感慨,“原来是那时候。” “确实让人难忘。”
他也沾了点茶水,点点边境线的一处:“那时我十三岁,带着一支队伍在此处驻扎,守了半年。”
“正好。”杭絮笑起来,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