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最西北的方向,那里牧草稀少,在植物最丰茂的夏季,也无法依靠放牧为生,因此塔克族养成了靠劫掠为生的传统。
他们的族群,无论男女老少,皆是劫匪,骁勇善战,靠骏马和弯刀横行于草原,遇见商队便蜂拥而上,掳走女子,将男人残杀殆尽。 抢走货物中的粮草食物,金银玉器倒扔在地上,任由其破碎腐朽。
他们的族人皆有着灰绿的眼珠,深色的皮肤上绘满黑色纹路,比其余任何一个族群都要更华丽,更繁复。
长此以往,商队见到身上画满纹路北疆人,就像见到修罗恶鬼一般。
杭絮也见过他们几次,大多是在草原行军的的时候,一小队人忽然窜出,直奔粮草辎重。
他们比科尔沁人更加悍不畏死,只要还剩一口气,刀尖永远会指向敌人。
北疆有许多记录塔克族的文书,对于他们身上的纹路,也有专门的记载。
杭絮现在看的,就是这些记载。
她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终于确定那些圆形的黑色纹路,就是从塔克族的标志简化而来,且不同的纹路代表了刺客不同的地位。
比如她看见的第一个刺客,他身上的纹路就是主使者的意思,其余刺客身上的纹路的含义,则是“忠诚的信徒”
而努尔身上的纹路更加高贵一些,是“贵族”的意思。
杭絮仰靠在椅背上,揉揉酸痛的手腕,看着自己记下来的各种信息,若有所思。
为什么容敛会跟塔克族的人扯上关系,她在北疆待了许多年,当然知道有些人会雇佣骁勇的塔克人作为刺客。
但这些人显然不是被雇佣者,他们至多不超过二十岁
,身上复杂的纹路被简化成腰间的一枚纹身,像是特意为了在中原活动更加方便。
还有努尔,一个贵族,为何会甘心被中原人雇佣,还被授予如此重要的任务?
这绝不可能是雇佣,倒像是合作关系。
而容敛在里面到底扮演者什么角色,内奸?传达者?抑或是统治者?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叩叩”
门被轻轻叩响,杭絮思绪一顿,“进来。”
云儿小跑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盒子。
“小姐,刚才来了一个人,是银座局的,说什么王爷让他们查的玉佩有了线索。”
杭絮猛然站起来,“什么线索?”
“他们留下这个盒子就走了,我也不知道。”
云儿把盒子放在桌上,两者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足以证明盒子的份量。
盒子没有锁上,她拉开插销,连忙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厚厚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侧面放着一块包起来的手帕,她拿出手帕,一点点展开,一枚温润的碧色玉佩出现在眼前,奇异的纹路一如既往。
云儿好奇的望着这枚奇怪的玉佩,问道:“小姐,这玉佩的样式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杭絮笑一笑,将那些宣纸搬出木盒:“看完这些,我们就知道了。”
-
夜深。
杭絮将散在桌面上的宣纸拢成一堆,深深呼出一口气。
银座局的工匠着实严谨,最后还是没有确定这块玉佩的具体来源,而是将找到的资料摘录抄下,让杭絮自行判断。
按工匠所附的资料,这块玉佩只能属于塔克与诺黎二族之一,绝不可能出自他族。
因为只有在这两族盘踞的草原西北,才能开采出如此温润碧透的玉料。
两族都擅长图腾的描绘,其中诺黎族喜爱银器,常在银器上雕刻,但不排除制作玉佩的可能;
而塔克则更喜爱玉器一些,但只有最尊贵的族长,才能佩戴大型的玉制饰品,普通的族人只在发梢坠一些残料制成的玉珠。
像这样一块料头绝佳的玉佩,放
在塔克族,只能是给最尊贵的人享用。
杭絮抚摸着这块玉佩,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查了许久有关塔克族纹身的资料,如今一眼便看出玉佩上纹路的来源正是此。
所以……容敛佩戴的,是塔克族的饰品,且是最尊贵的人才能拥有的玉佩。
一个传达者或是内应,绝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地位。
一个大胆的猜测隐隐浮出脑海。
这跟杭絮的想法完全不同,但显然更加合理,也更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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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敛不知靠什么手段,与塔克族人达成了协作关系,甚至不止如此,还成为了塔克族的半个领袖,因此可以得到那枚玉佩。
扬州的私锻兵器案,其幕后主使者正是他。相比于容易暴露隐秘的汉人,显然是忠诚的塔克人更适合作为统领。
陈舟所说,主使者权力甚大,身居京城,也可以跟容敛对得上。
这事被杭絮与容琤戳破后,皇帝震怒,下令彻查,为了隐藏自己,容敛决定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