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琤走后, 云儿才敢回过头来,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有几分微妙。
她把食盒提到桌上,将清淡的早食一叠叠拿出来, 一碗肉粥、一碗清汤馄饨、几碟小菜、还有两个小小的春卷。
“小姐生了病, 可得多吃点。”
她端起一碗肉粥, 一勺勺亲手喂给杭絮。
杭絮有些无奈,她是发了烧, 又不是四肢不能动弹, 但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也只能张嘴接受了。
喂着喂着, 云儿忽然说起话来, 语气状似无意,眼神却亮晶晶的,像是憋了很久。
“小姐,你说你这么好看,王爷也好看,生下来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啊?”
杭絮正好喝了一口粥,闻言呛得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恢复, 摇摇手道:“还远的很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远啦, ”云儿狡黠地笑起来,“我看王爷跟你好得很, 说不定明年就能见到了。”
她眼神放空,陷入畅想之中,“要是个小小姐就好了,跟小姐一样好看, 一定很可爱,是个小公子也不错,不知道王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唔!”
云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杭絮捂住了嘴,“你瞎想什么呢,别说了!”
*
临近中午的时候,云儿才离开,去给杭絮准备汤药与午食。
杭絮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对方带来的话本,忽地耳朵一动,听见院子外的脚步声。
她原以为是云儿忘了什么东西回来取,可仔细听又不像,待那人推开门,一步一挪地移进屋内,才发现是宋辛。
杭絮把书合上,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宋辛穿着件宽松的中衣,背挺得很直,估计是怕牵动伤口,他的模样跟刚受伤时有了差别,脸上血色多了许多,没了那种过分虚弱的感觉。
他慢悠悠向床头的凳子走来,一边回道:“听说小将军生病了,我来看望看望。”
杭絮把他僵硬的动作看在眼里,“你的伤还没好,走这么多路,不要紧吗?”
“没事,伤好多了,动一动不要紧。”宋辛的表情很是无所谓。
“就是孙大夫硬是不让我出来,我这回还是趁他们吃饭,偷偷跑出
来的。”
他终于走到了床边,扶着床沿,慢慢坐到凳子上。
杭絮皱眉看着他的动作,直到真正坐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小将军已经喝了一次药吧,现在怎么样了?”
她把书扔到一边,半躺着的身体滑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很是忧伤地点了点头,“好多了,现在就是有点晕。”
她叹了口气,“不算受伤,我上一次得病,还是在三年前。”
且远没有这次严重,甚至到了要卧床的地步,
宋辛却摇摇头,“我听跟你看病的杨大夫说了,以你的情况,生这场病对身体也有好处。”
他抬起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截因失血和久不日晒而略显苍白的小臂,“来,小将军,我给你看看脉。”
杭絮从被褥里伸出右手,“你看吧。”
宋辛把凳子拖近了些,捉住她的手腕,刚弯下腰,就“嘶”了一声,立刻把背挺直了。
杭絮一听就知道,他是牵动了背上的伤口,敛眉道:“你不是说好多了吗?”
他嘻嘻笑着,圆眼睛弯起来,“我是说好多了,又没说完全好嘛。”
宋辛左右变换着动作,想找出一个不引动伤口的姿势,杭絮盯着对方无所谓的模样,把右手抬高了些,正好能让他坐在凳子上诊脉。
“坐直了,别弯着。”
*
宋辛探了会儿脉,又去看杭絮的眼睛,最后摸一摸额头,很是骄傲地说道;“我的药果然没开错!”
“小将军放心,你先喝两天这药,我回去再给你开一副,最多七天就能好。”
七天,杭絮想了想,觉得有些长,但还是接受了,一次治好,免得留下什么病根。
她看着宋辛欢快的神情,很想问问他,能不能把药的味道改一改,但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下去。
反正她都能猜到宋辛的回答:为了药性,绝对不能改!
宋辛看完脉,向杭絮借了本书,准备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可还没看上几页,就被气势汹汹的孙大夫抓了回去。
孙大夫年纪大了,力气却不小,揪着宋辛的衣服,还小心地
没碰伤口,声音痛心疾首。
“宋小友,你也是大夫,应该知道要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伤口没好,怎么能下床乱跑呢,若是想出来,可以让学徒把床搬出来晒晒太阳啊……”
走到门外的时候,孙大夫回头,冲杭絮歉意地笑笑:“杭姑娘,打扰了,你好好养病。”
宋辛也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晃了晃,“小将军再见!”
*
傍晚时分,容琤又来看望杭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