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进来,“砰嗒”放在了桌子上,托盘中的一碗清汤也跟着晃了晃。
杭絮好奇地嗅了嗅它热烫的香味,问道:“这是什么面?”
云儿摇摇头:“这可不是面,是李厨娘方才新鲜煮的牛肉粉,听她说是家乡的特产,味道可好了。”
她又把一罐红油放在牛肉粉旁:“厨娘说牛肉粉不加辣椒不好吃,小姐你看着加一点,她说就一点点辣而已。”
最后离开的时候,又嘱咐一句:“小姐,你吃完碗放那儿,我忙完了过来拿。” 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杭絮好好打量起这碗牛肉粉,黄而澄透的汤底,雪白滚圆的米粉,上面整齐地摆着数片肌理分明的牛肉,表面点缀着一点葱花,更显得颜色分明,异常诱人。
她腹中饥饿更甚,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小小啜了一口汤,果然醇厚无比。
又把目光转向那一小罐红油,颜色红艳无比,看着也十分可口。
杭絮自觉不算怕辣,因此舀了两大勺放进汤里,犹觉得不够,又放了一勺,再用筷子搅拌均匀,直到整碗牛肉粉的颜色变得红通通的,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用筷子夹起一大口,放进嘴里。
*
偏院内,门外。
容琤看着窗户上一道被烛火映出的熟悉人影,步子踱了几番,却迟迟不进去。
他想了想,抬起手去解大氅的系带,可打的结太复杂,解了许久也没解开,没缘由地埋怨起浴房里下人的贴心,为何要系的这样牢固。
废了一番力气,终于解开大氅,露出里面的中衣,他把大氅放在臂弯,正欲推门进去,又想到什么,手指拉住中衣的衣襟,向两边扯了扯,或许是用的力气太大,连半边胸膛也露了出来,他又连忙拉紧一些。
终于,容琤把中衣的衣襟调整得正好,自觉既不过分严谨,也不太过浪荡,符合一个刚
沐浴完的人的状态,这才放心地推开了门。
*
容琤轻轻推开门,看向杭絮所在的地方,本以为会对上一双杏眼,以及一声清脆的:“你回来啦!”
或者还带着抱怨:“怎么现在才回来!”
可桌前的人连头也没有抬,一向灵敏的人却对容琤的到来恍若未觉。
他走近几步,出声道:“……阿絮?”
杭絮慢慢抬起头,容琤听见她嘶地吸了一口气:“你、你回来啦。”
他这才发现,对方整张脸泛着粉红,鼻尖带着汗珠,嘴唇尤为红得惊人,似乎还在微微颤抖,杏眼雾蒙蒙的,对上他的目光,轻轻眨了眨眼,就有泪珠倏地滚落。
容琤一下紧张起来,隔着桌子靠近杭絮,手指悄悄抬起,想帮对方擦去泪珠,却最终没有行动:“你……怎么了!”
她放下筷子,随手抹去泪水,指一指那碗红汤牛肉粉:“没什么,就是有点被辣到了。”
杭絮的语气十分淡然,但眼角的泪光和艳红的嘴唇出卖了自己。
她倒了一杯水,整盏灌进嘴里,总算觉得好受了些,懊恼道:“在京城吃得了辣,怎么在这儿吃不了了,云儿明明说这不辣的呀?”
这牛肉粉第一口只有觉得有些辣,杭絮倒还能接受,只是后劲越来越大,每吃一口,都要停下缓一会儿。她之所以还在吃,全凭着一股有始有终的毅力。
在容琤靠近偏院时,她便听到了脚步声,连他在外面踱了几圈都数得一清二楚,只是被牛肉粉占据了心神,完全分不出精力去打招呼。
容琤低头注视着牛肉面,红亮油润的面汤在烛火下像燃烧着一般,似乎靠近闻一闻,都要呛上几声,他对杭絮“不辣”的说法感到十分怀疑。
杭絮喝了半茶壶的水,自觉已重整旗鼓,拿起筷子就要再吃,却被桌子对面的人拦住。
她抬头:“怎么了?”
对方摇摇头,十分坚决的模样:“你不能再吃了,晚上肚子会难受的。”
杭絮也十分坚决:“还剩下最后一点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容琤沉默一会儿,又道:“我帮你吃完吧。”
她抬起头,看向容琤玉白色的面庞,有些不
放心:“你真的能吃辣吗?”
对方顿了顿,说道:“我……其实喜爱吃辣,很想试一试这粉的味道。”
她这才放下心来,也对,人不可貌相,说不定容琤就爱吃这么辣的。
杭絮站起身,给容琤让出位置时,又发现了一个难事:“这里,好像只有我这一双筷子。”
“要不还是——”
说话间,容琤已经拿起那双她用过的筷子,摇摇头道:“无事。”
他从红汤里捞起两根圆滚滚的粉丝,稳稳夹住,送入嘴里,细嚼慢咽,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杭絮见状,心中暗暗佩服,自己吃第一口时,可是被辣得有些惊讶的。
容琤喉结轻动,把第一口咽下,却没有吃第二口,反而放下筷子,慢慢背过身子。
她心中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