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胜妍望着飞舞的花瓣,低声浅笑,“真好啊,我遇见了你。”
姜南柯同她看着同一片花海,弯起眼睛,“我也很荣幸。”
被樱花包围的女孩子们,都是天使。,
自姐姐走后,妹妹的公司不温不火,陆续也推出过一些项目,没有大爆的作品,但也没出过什么让他们亏钱的作品。就是市场上常规的小型制作公司,不出彩,能存活。
郑胜妍的职业生涯里只独立制作过一部作品,Cult片,地下电影,故事非常有趣。讲述一位性别障碍的男人为了筹集变-性-手术所花的费用,到处交女朋友,再蛊惑女朋友去卖,同时伴随着武力胁迫。
这位无法定义是男主还是女主的主角,在生理性-别为男性时,极端看不起女性,但也极端想要成为女性。而当他靠无数女性-凑够了钱,真的变成了女人后,又极其鄙夷那些不检点的女性,把自己变成了女德标杆人物。
这个主角很拧巴,但这个主角身上的戏剧性极其有意思。
姜南柯看过这部电影后才跟郑胜妍熟起来,原先她只认识她姐姐。妹妹首次担当独立制作人,姐姐给妹妹铺路,带她认识了一圈人,其中就有姜南柯。
起初纯然是给‘姐姐’面子才去看了‘妹妹’电影的姜南柯,看完电影后认为妹妹的选片眼光很有意思,至于那部作品的成绩么....都说了是地下电影。
那部影片推出市场不到半年,‘姐姐’离世了,妹妹变成了老板,就没有再独立制作过作品。也不对,挂名的制作人她当过,联合制作人她也当过,但都是常规的商业片,爆米花片,不出彩。
基于‘姐姐’的离开,不少跟‘姐姐’有交情的人,都为了几分香火情照顾妹妹。
这要是换个人跟郑胜妍说,想要合作,她肯定一口答应。可是姜南柯找她合作?为什么?她有那个资格吗?
两人见面谈,还是在那条樱花道上,她们约了日料店,包间里只有墙壁和通往外面走廊的纸拉门,看不见樱花。
当郑胜妍玩笑般的自嘲说,你怎么想起来跟我这种人合作时,姜南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自卑?也不对,不能说是自卑,就是.....
“你的电影是我入行至今,唯一看到的一部,把镜头对准施暴者的作品。”姜南柯没有说什么你很厉害,她说的是,“我十六岁出道,1997年我就出道了,到如今,十九年了。现在是2016年,我实岁已经三十四。”
“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九年,韩国电影市场我不能说全打通,我也没可能看过所有的韩国电影,但我也没什么没见过的了。迄今为止,十九年,我在韩国电影市场,只看到了一部,拍摄男女床戏的镜头时,镜头主要给到男演员的作品。”
“你的出道作,那部片子极其恶心。如果不是你的那部作品,我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导演都喜欢把镜头集中在女演员身上。是你的作品让我了解到,当男性的脸庞被欲望笼罩,极致的欲望会让人反胃,至少我绝对不愿意买票去看那样的电影。”
姜南柯把那部电影批的一无是处,可她说,“那片子内部试映的时候我去过你记得吗?当时我对那个导演非常有兴趣,几乎想称赞他是天才。可是当我跟那个男导演聊起我认为非常棒的镜头表达时,他在跟我抱怨,你这个制作人是如何独断专行。”
“当年我很失望,对那个导演非常失望。当年我期待你成长后能大放异彩,至少能给这个圈子带来不一样的视角。但我们都得对市场妥协对吧,日子总得过,员工要养,家里也要养,哪那么资本任由我们的喜好肆意发挥呢。”
在圈内沉浮了十九年的姜南柯极其坦率的告诉已经泯然于众人的制作人,“你这些年的作品我看过了,很一般,有两部我看到一半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当年你的出道作也很一般,多少有点为了冲突而刻意制造戏剧冲突的意思。”
“但就冲你独断专行压着导演按照你想要的成片拍出来的那个视角,我就想要跟你合作。”
姜南柯望着人都傻了的‘姐姐’,“我有绝对的自信,这个市场上没有我约不到的制作人。但我还是想跟你合作,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找不到想合作的人了,说不定我就不要制作人了,我自己也能拍。”
自信到能上天的导演没有询问制作人想不想跟自己合作,她只是说完了自己想说的,等着对方的回复。
桌上的寿喜烧咕噜咕噜冒着泡,墙角的熏香被霸道的食物香气压的几乎闻不到。
静默的空气里,年龄上算是姐姐的人,试图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不太成功,有些扭曲。
笑不出来的郑胜妍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小口,就抿了一下,润润干涩的喉咙。再给自己点了根烟,又给姜南柯根本没有下去多少的茶杯添了点水,还关掉了煮寿喜烧的小炉子。
忙了一串的郑胜妍重新坐好,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垂着头,望着面前的碗碟,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已经习惯拍类似的镜头时,导演把镜头集中在女演员身上了。”
姜南柯没说话,探身拿走她放在桌上的烟盒,也给自己点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