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响了一路, 喜糖和喜钱也撒了一路,新郎官丰神如玉,绯罗圆领大红袍, 胸前一朵大红花, 锦绶蔽膝,帽插宫花,身骑白马,气宇轩昂, 十里红妆十里长,嫁郎梦一场。
过守经, 穿神武, 到朱雀,笙箫奏凤凰,鼓乐迎佳宾。
靖宁侯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 红毯一直铺到了朱雀大街的街口, 保证让顾照思和陆临枫这对新人脚不沾地只沾红气。
鞭炮齐鸣,芳花竹篮, 陆临枫下马接弓, 向天射了一支无镟之箭, 穿着喜庆红袍的司仪就唱道“一射天狼”陆临渊又向地面射了一支, 司仪接着唱“二射地妖”最后一支, 箭指花轿。
已经到了靖宁侯府大门口等着的虞翠:“”
这是弄啥嘞
但围观的宾客和平头百姓们已经被陆临枫之前射出那两箭的英姿给折服了,纷纷鼓掌叫好, 激动的甚至恨不得以身代之,谁都顾不上搭理一脸懵逼的虞翠。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虞翠觉得惊悚, 别人只觉得她扫兴。
“咚”
第三支箭就在虞翠放大的瞳孔中直奔轿门而去,不偏不倚,正中花轿的红漆轿杆。轿顶四角垂落下来的金色流苏被箭风带起,飘飘一动,抬轿子的人却岿然不动,连面皮都没抽一下,淡定地一批。司仪激动地都破了音,扯着嗓子唱道“三射红煞”
围观人群的喝彩叫好之声顿起,虞翠耳朵好使,一下就被各种不要钱的赞美给淹没了。
“不愧是靖宁侯府的公子,实乃有先祖之风啊”
“那是当然,咱们大晟的这些王公勋贵,祖上哪个不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就是最名不符实的广恩伯府,人家的爵位也是太祖皇后用军功换来的,更别提开国元勋之一的靖宁侯了,那可是铁骨铮铮真汉子他的子孙后代可不能是绣花枕头,若是堕了祖宗名头,怎么有脸面对靖宁侯府的各位列祖列宗”
“豁将门之后就是将门之后,即使不以武艺见长也不可小觑,寻常新郎官怕丢丑,三箭定乾坤这项婚俗是能不要就不要。就算勉强保留了,第三箭的时候也只敢往花轿前面的空地上射,哪里敢跟陆三公子一样,冲着轿门就去了。要知道无镟之箭虽然伤不了人,可大喜之日新娘子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新郎官射艺不精,被无镟之箭近了身,那何止是新郎官丢人啊,新娘子也没脸面见人了,陆三公子真是勇武。”
这是单纯赞美派。
“啧啧啧,瞧瞧陆三公子这准头,这力道,这风姿,当时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把女儿许给什么四大才子,世家小三贤那样的人呢后来又追着状元郎探花郎他们不放,结果生生错过了陆三公子这块璞玉啊,唉,后悔后悔。”
“对的呀,不满二十就中了举人,明明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家世又好,怎么就给忽略过去了呢反而便宜了当时毫不起眼的顾家,现在人家都新婚大喜了,唉,错过错过。”
这是扼腕叹息派。
虞翠被挤在这两大党派中间,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有出来看新娘子下花轿的宾客注意到了容色惊人的虞翠,只觉眼前一亮,又看她衣着不凡,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想看热闹就偷偷从长辈身边溜了出来,挤在人群里凑热闹,于是就和颜悦色地开口询问:“你是哪家的姑娘不跟在长辈身后,出来也不带个丫鬟婆子跟着,要是出个什么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我是杨侍郎家的长媳苗氏,你先跟着我吧,等新娘子下了轿进了门,围着的人就散去了,我把你送回你家长辈身边去。”
说话的是位清秀俏丽的年轻妇人,锦缎烟霞红提花褙子,浅洋红棉绫凤仙裙,鬓边斜插着一只珍珠偏凤钗,口衔红宝,光泽惑人。
虞翠偏头,视线从被陆临枫用红绸牵着走向靖宁侯大门的顾照思身上转到了跟她搭话的年轻妇人身上,杨侍郎家的长媳,这不就是傅玉书未来大嫂吗五人定律诚不欺我。
“是苗夫人啊。”虞翠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您。”
杨家家风果真清正,傅玉书能碰到这么一位热情爽朗的大嫂,是她的福气。
苗夫人眼睛闪了闪,但好奇心不减,“你知道我”
来参加靖宁侯府三公子婚礼的宾客来头一个比一个高,她夫家的家世在里头只能算平平,连她婆婆都要全身心注意,更别提辈分更低的她了。所以干脆就出来看新娘子下轿了,既能瞧热闹,还能松快松快,等到晚上入席,她是想动都动不了了,趁现在抓紧时间松泛松泛,晚上宴席上才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风气,比相公,比官职,比家世,比富贵,比儿媳,比儿孙反正万物皆可比。她们这种凭读书上来的家族,总是爱被主家安排到那些没落贵族的夫人一个桌上,听她们追忆往昔,附和她们显摆家世。明明都到变卖祖产的狼狈境地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非得在她们这些靠科举入士的新兴家族面前炫耀她们的优越感。
真是又可笑又荒唐,但她们还不能反驳,没落的贵族也是贵族,有个爵位在那儿吊着,就跟她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