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手臂,迟疑了一瞬,但最后还是将手放到了姜临渊的后背上。她能感觉到手下的脊背是紧紧绷着的,似被拉到极致的弓弦,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断,靠得太近,连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不是,她一个女孩子都没这么紧张,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不是你要求她回抱的吗怂成这样的话,一开始就别那么自来熟啊细究起来,他俩除了在何知府家里见过,其他时候都是书信往来,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笔友。而笔友她当时还有何三公子,不过那是利用之心,对于羡鱼,她确实有几分真情实意,谁让羡鱼赤子之心,待她诚挚,再冷的血也会被她,哦不,被他暖热的。
时过境迁,羡鱼却依旧在多年之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还曾去金华府找过她,作为朋友,羡鱼他无可挑剔。
“好啦,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虞翠轻轻拍了拍姜临渊的背,就当哄小孩了。
年纪不大,个头却高,她只能够到他的下巴那里,衬得她格外的小鸟依人,也是没想到她竟然有用到“小鸟依人”这个词的一天,人真的不能太绝对。
姜临渊声音清冽:“我也很高兴,姐姐。”
他抬眸,看了一眼下方的山路,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虞翠的鼻尖终于不再只是淡馥的沉水香气,温暖的阳光气息里混杂着草木清香,虞翠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美男在怀,她却坐危不乱,不愧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思想与品德双全。
“别叫我姐姐了,你现在是侯爷,叫一个丫鬟姐姐,被人听去,我可就要倒大霉了,我还有不到两年就要脱籍了,实在不想再横生波折。”
姜临渊定定地看着她,如玉的面容一半露在阳光下,一半陷入阴影里,难以看清他真正的表情。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脱籍。”
虞翠心思一动,能早日摆脱罪籍当然再好不过,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把她为何沦落到这般田地的真正原因告诉他。有九皇子在手的王家,哪怕是世袭罔替的勋贵都要再三斟酌,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姜临渊真的会愿意为她这个只是少时的玩伴而跟如日中天的王家对上吗她不敢赌,因为一旦赌输,输的就是她的命。
“那我要拿什么来换呢要的多了我可给不起。”她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准备说的下一句话就是“开玩笑的,我不用你帮我脱籍,我自己就可以。”
姜临渊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同时将那只香薰球放到了她的手中,凑近了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早就给过了,姐姐。”
距离太近了,吐息灼热,打在虞翠的脖颈处,呼吸都仿佛交缠起来,喧嚣而躁动。
“豆蔻,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和”
后面的“冠军侯”三个字被吞回去了。
虞翠猛然回头,秀成郡主跟她身边的好几个贵女都是一脸惊容地盯着她这里,心头瞬间阴霾遍布,怎么会这么巧
秀成郡主强压下嘴角的笑意,真是天助她也。
姜临渊向来不近女色,她一开始也没想着用一个女人就能陷害得了他,男人好色可不算什么问题,根本不会动摇姜临渊的地位,也打击不到他的名声,所以她只是想顺便恶心一下姜临渊。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毁了虞翠,让顾成谨死心,她可不想将来自己的夫君身边有个深爱的小妾,她不允许任何女人跟她抢男人。
“是我来得不巧了,打扰了侯爷好事,还请侯爷莫怪,我这就带人下去。”
听上去是在服软,实则是将之定性为了私会,要是传出去,私会都是美化,更普遍的流言只会是虞翠蓄意勾引,自甘下贱,姜临渊最多是个英雄难过美人关,最狠的也不过是个风流多情罢了。
“秀成郡主请留步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奴婢和侯爷之间清清白白,还请郡主明辨是非。”虞翠一急,当即就想冲到秀成郡主跟前解释个明明白白,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今天这件事,不然的话她不敢想象后果。
可她没能走成,她忘了,她的一只手还在姜临渊手里。
秀成郡主以扇遮面,似是羞极,催促着和她一起前来的贵女们快走。
虞翠不可置信地回头,姜临渊逆光而立,从秀成郡主出现那一刻起就再未出一言,仿佛刚才从不曾叫过她姐姐。
果真人心易变,还好只是猝然相逢,对于彼此的情况都是一片空白,被当场“捉奸”,除了名声问题,其他不至于遭受什么损失。而名声她还真不怎么在乎,被安上“下流”“心机深重”“背主求荣”的名头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单身一辈子,她又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唯一让她感到忧心的是顾照思,还好提早和陆临枫定下了婚约,她出了丑事不至于连累顾照思太深。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就等秀成郡主她们离开,她要让姜临渊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花儿格外红
不过秀成郡主她们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回头看去,那位驰骋沙场从无敌手的冠军侯,就那么昏了过去,胸口处泅出了深色的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