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按照惯例要聚到旧厂街的老宅。
逢年过节,高启强都要带着家人回到这处房子,名为忆苦思甜,但黄瑶知道,她那看似坚强到无懈可击的父亲,偶尔也会回忆起当年贫穷却快乐的日子,尤其是高启盛还在的日子。
这些年里,在陈书婷的坚持下,高家的生意基本都洗白了。
黄赌毒一概不再碰,主业收缩回建筑业,并且追赶时代的潮流,跨界做起了互联网。
可惜高启盛没能看到这一切。这是高启强永远的心结,谁也解不开。
当晚,黄瑶换上了陈书婷准备的红毛衣,扎起的马尾上也绑了个红色发带,像是年画娃娃。
陈书婷也换了件酒红色的毛衣,刚一下楼,高启强的赞美就好像不要钱一样停不下来。
“看看!看看!你嫂子多美,还跟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高启兰无奈地点头:“美美美,嫂子最美最年轻。”
黄瑶走到高启兰身边挽着她:“小姑也美,你知道上次你去学校看我,我同学怎么说你吗?”
“怎么说?”
“她们说你是姬圈天菜。”
三个女人懂了这个梗,顿时笑作一团,被新时代互联网抛弃的高启强着急地问陈书婷:“什么鸡?什么菜?什么意思?”
“女人的事少打听,”陈书婷挽起高启强,“走吧,小龙小虎他们都在老宅等着了。”
*
尘封了一年的老房子早已被手下打扫干净,没有一丝尘土。
他们先去给高启盛上了香,牌位上的遗照中,高启盛戴着黑框眼镜,还是那副清俊书生的模样。
赶在开饭前,高晓晨风尘仆仆赶了回来,穿着机车服,显然是刚从赛道上下来。
“晓晨,”陈书婷喊他,“又去飙车了?”
“没瞎开,是在正经赛道上。”高晓晨脱下厚重的机车服,顺手往身边的黄瑶怀里一扔。
黄瑶猝不及防,被满是汗水和灰尘的机车服扔了个满怀。
她嫌弃的表情掩饰不住,很想把这些东西直接扔到地上。
但下一秒,怀里一空,是唐小虎拿走了她怀里的机车服,挂到了一边。
黄瑶甚至没注意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只是看到他走路的姿势自然了一些,想来是背上的伤有所好转。
上过香后,他们依次入座。
天台上支起了折叠桌,塑料凳子围着摆了一圈,餐桌上没有山珍海味,最好的菜不过是条清蒸石斑鱼,但高启强吃得却很香。
他吃别人就跟着吃,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这时,只有陈书婷能打破尴尬的气氛。她笑着说道:“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喝点酒,老宅隔壁的几户都能睡人,今晚就都别走了!”
“好,我来倒酒。”高启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茅台,给在座的人轮着倒上,轮到高晓晨和黄瑶时,她问陈书婷:“孩子们喝吗?”
“少喝一点,没关系的。”高启强大手一挥,黄瑶的杯中也被倒上了满满的白酒。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被辣到的表情。
“不能喝就别喝。”高晓晨嫌弃说道,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黄瑶只笑笑不说话。
放下酒杯,她觉得身上落下了一道视线。
不用看便知,是唐小虎。
唐小虎坐在她的斜对面,中间隔着几个人,却恰好隐藏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但他无论多么隐蔽的目光,黄瑶都不会错过。
他在关注自己,这个事实令黄瑶内心雀跃。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喝多了。
52度的飞天茅台度数高,上头也快。先醉的是高启兰,她平日工作需要几乎滴酒不沾,酒量少得可怜,这会儿全靠手撑着头才勉强没倒下去。
然后是高晓晨,他那霸气侧漏的干杯甚至没坚持到五杯,便彻底晕了过去。
高启强喝至微醺,有些兴奋,搂着陈书婷大讲特讲他们的爱情故事,陈书婷只是眼眸含笑,用手肘捅他的肋下让他闭嘴。
趁无人关注时,黄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