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中了两只,有一只秃鹫翅膀中了箭,在地上扑腾挣扎,打得尘土飞扬,掉下来的羽毛随风舞动,可就是飞不起来,田昭见状哈哈大笑,问陈冲他箭法如何。
等他们行至昆明池南岸,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忽然就云层密布,下起如油的春雨。陈冲说“我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吧。”一行人便收起弓箭,促马快行,正走到一处浅坡,突然从旁边的芦苇中跳出一个白色的影子,向前跑去。
“是只白色的鹿,纯白色的”杨修兴奋道,随即用鞭子猛打坐骑,策马狂追而去。众人跟在后面,一起跑了一个户型,绕过几个山坡,眼见白晃晃的影子向着芦苇荡里奔去了。好像又回到了昆明池左右,到处都是水洼,但却不见了那只所谓的白鹿。
春雨虽不大,但淋得久了,也不免觉得湿冷,不知是谁暗骂了一句,话音刚落,一阵狂哮从旁边芦苇丛中传来,几只个头高大、相貌凶恶的大狗扑了出来。吴昱吃了一惊,左手勒住缰绳,右手就已抽出弓,等马蹄站稳,他就准备射箭出去。
“等等”陈冲冲着吴昱喊了一声,他注意道芦苇又开始动了起来,很快,从狗身后的芦苇丛中又钻出一个人来。“嘿”,那人刚出来就对狗群喝了一声,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大狗,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跑回到那人的身边,对他摇头晃尾起来。
那人用拐杖驻地,喝令狗们趴下,又训斥说“尔等无礼,没看见真龙在此”狗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趴在地上呜咽着求饶。
那人呵呵一笑,拄着拐杖,走上前来对众人施礼。陈冲见他年纪好像很大,眯缝着小眼睛,天色已黑,看不真切相貌。但他的头发胡须都是灰白色的,而身体矮小消瘦,穿一件灰色麻布长袍,露出的双脚穿着一双草鞋。
老人说“小犬平时难见生人,见识浅陋,还望诸君恕罪。”吴昱收弓,冲他摆了摆手。
“小可的草舍就在附近,大人们若不嫌弃,可到舍下躲雨,也能喝杯酒暖暖身子。”
众人面面相觑,陈冲说“也好啊,叨扰老人家了。”他们下了马,牵着马跟着老人钻进芦苇里。几条狗现在很乖了,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等出了芦苇,前面真的有一座茅屋。搭在一个三面环水的空旷地带。这才发现,方才的芦苇丛是唯一的入口。
屋子周围空地上的草都被清除掉了,旁边种了不少蔬菜。老人把众人引进小屋,然后在中间点燃了一盆火。室内狭小,火盆的碳也不多,老人略带歉意地说“芦苇太多了,容易燃火,不敢让火太大,还请见谅。”
而后老人又从床底摸出一个酒坛,又摸出几个陶制的碗。他把碗摆在中间,抱起酒坛倒酒。大家发现他并没有用眼睛看酒碗,酒哗哗地流出来,却没有洒在外面。田昭轻轻起身,用守在老人的眼前晃了晃,老人似乎没有察觉。老人把酒坛放下,然后轻轻说“不错,我眼睛快下了,但还看得少许,这周遭方圆数里,我比你们看得更清呢”
陈冲拍了下田昭,略带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头对老人说“老人家是一个人住在这吗”
老人呵呵笑着,回说道“是啊,前些年关中兵荒马乱的,我老伴儿子都死了,便躲避战乱到了此处。”
“那生活得不容易吧”
“怎么会此处不用交税,周围又全是湿地,地力很肥,我种些小菜,又让这些伙计帮我抓些野味,生活得很好。”
陈冲闻言,想到自己打算重修昆明池,这里大概会为水淹没,影响这位老人的生计,心中生了几丝愧疚,他低声说“老人家,那你可愿意到城里去生活”
“城里”老人叹了一口气,说“诸位是贵人吧,还有兴趣到此处打猎。但小可却是一个平头百姓,眼睛又瞎,有什么能在城中立足的呢算了吧,算了吧,还是这里清净。若是这里出了变数,我有这些伙计相伴,总也能找到活的地方。”他这么说着,两只大狗跑过来,伸出舌头舔老人的掌心,老人不禁笑了起来。
“老人家话说得这般通透,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陈冲闻言也很感慨,他把随从招过来,打算留下一件裘衣作为做客的报答。
老人笑着接道“年轻时随人学过看相与些许话术罢了,所以话里装得豁达,实际上也只是宽慰自己,不要后悔才是。”
杨修听闻他学过看相,忽然来了兴趣,问老人道“你看不见,如何看相”老人嘿嘿一笑说“小可看相,看得是骨相,公子想试试吗”杨修笑着把双手伸到他面前,老人说了声得罪,就从他的肩头开始,一直摸到了手指头。摸完了,沉吟不语。
“怎么样”杨修问。
老人感叹一声,说道“公子聪明至极,也有大富大贵,但生死却悬于一线之中,不似长命之相啊”
杨修嗤笑了一声,显然并没有当真。剩余几人听他话说得这般怪,倒也都上前让他看相,只有陈冲不动。等众人摸完,大家都得了谶语,都说是有大富大贵,于是也都高兴。
这一会儿,雨停了,阳光渐渐透出来,陈冲领着众人向老人道了声谢,便准备离开。临行时,杨修忽然转头问说“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