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作甚,那岂不是在说,阵斩文丑的周瑜其实也没多大本事? 反正杀的只是个不入流的将领而已。 这么一细想,这话根本就不是对对手的嘲讽,而是在对同盟做出伤害。 等到这场庆功的酒会终于结束,将口中还嘀咕着“使我有儿如此”的袁术交给部从送下去休息,袁涣终于有了空当朝着周瑜歉意地行了一礼,“请公瑾莫要见怪,府君向来如此……不拘小节,应允扬州的东西都不会漏下,劳驾公瑾与我同往一行,将其点清。” 周瑜依然一派温和中略显清正威严的样子,回道:“料来也是袁公为同族所负,方有此等激烈行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何况扬州豫州均尊长安天子,本也该当守望相助才是。” 话是这么体面地说了,至于他对袁术到底做出了何种评价,那就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大概无论是刚离开平舆回返扬州的周瑜,还是在这场得胜后心满意足的袁术都未曾想到,在短短的半个月后,会有一支何其精悍的队伍从北面的陈留郡而来,径直杀过陈郡,抵达了汝南。 由高顺统帅的陷阵营,和高干在陈留临时募招的兵将,在沮授的带领下兵分两路。 高干先行一步,朝着汝南袁氏老宅而去。 要知那汝南郡中位于平舆以北百余里的汝阳,正是汝南袁氏这一支的族地所在。 别管早前绝大多数嫡系是不是都迁往了洛阳,又在董卓之乱中死的死,去邺城的去邺城,先祖的灵位和祠堂总还是在那里的。 又因袁绍派出的人手还驻扎在沛国,袁术压根没想到会有天降的神兵出现在汝阳,便对此地并无多少守军。 骤然得知袁绍的另一路人打着“袁术无德,玷污祖宗威名”这样的名义,将汝阳的祀庙给搬空了,甚至将留在此地的袁氏宗亲也给“请”走了,袁术当即暴跳如雷。 阎象直觉不对、意图劝阻的时候,袁术早已经带着屯兵在平舆的数千军队北上汝阳而去了。 但还没等袁术追上高干的这路人马,或者说,还没等到他抵达汝阳县,他就遭到了一支半道截击的队伍。 这是一支沉默肃穆到让人怀疑其是否是由活人组成的队伍。 可当铁铠坚盾所组成的洪流撕开行军队列,刀兵交击发出一声声金戈嘶鸣的时候,这支队伍又骤然如同熔岩迸发了开来。 他们以其与统帅拧结成一股的锐利之气,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冲击。 袁术本以为,袁绍在被逼无奈之下选择了抢劫宗庙这种耍无赖的法子,就是为了证明其正统性而已。 却不料这根本就是个引蛇出洞的法子! 但凡他对汝阳之变多抱有一点警惕的情绪,但凡他莫要 选择连夜追击,又但凡他能在遇到这样的山坳地形前能让人先行侦查一番,他都不会遭到这样的惨败。 他甚至都没能看清那把夜色之中的沉默之刀,到底是个何种模样,就已陷入了溃败的乱军之中了。 好在下属拼死护持住了他,先将他送出了险境。 直到奔行出了数里地,身后才总算没有了纠缠的追兵。 袁术回头朝着那处山坳看去,只见得那头烧起了一片火。 火光之中的冲杀声渐渐消弭在夜色中,到了几不可闻的地步。 唯独变得有些清晰的,是在他中伏之时对面有人说的那句话,在他此刻那仓皇的折返中,混合着夜风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 “袁公路,本初公令我给你带两句话,你这路中悍鬼何止是白日见不得人,连夜里也见不得。” “月前一败,非败于你袁公路之手,实败于那江东幼虎罢了!” 袁术一口气没喘上来,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等他醒转过来的时候,便听闻了个令他恨得牙痒痒的消息。 那些被劫持走的袁氏族人和牌位都被放了回来,并没有被人真的劫持走。 沮授还让人给袁术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说,他们不将东西和人带走,并不是先前说的袁术无德这些话不做数,实是考虑到,他反正不只无德还无才,汝南迟早会重新落入邺城朝廷的掌控中,便不必惊扰先祖英灵,大行搬迁之事了。 只希望袁术为保汝南袁氏名望,能向先祖袁邵公(袁安)学习一二。 何为向袁安学习一二? 袁安早年间没做官的时候客居洛阳,有一年冬天,洛阳令前去拜访他,因他院子里积雪很深,不得不让人清扫出了一条路才能进去,进去就见袁安无有厚被厚衣,冻得瑟瑟发抖。洛阳令问他,为何不向亲戚寻求帮助,袁安说大家在这个时节都很贫穷,他不好意思去打扰旁人。 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