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要比没说的情况要好的。 崔烈一边给自己找足了心里安慰,一边说道:“如此,这接任的并州刺史必得有雄阔督战之心,勇据匈奴之愿。” 听听他这话说的,现在就有骨气多了! 崔烈对自己言辞堂堂的表现颇为满意,又说道:“也正如先前袁太仆所说,对乐平侯需得以德行名士教化,责令其改正言行,若是安排一名士前往,乐平区区小地而已,难免有些不妥,倒不若这并州刺史可兼任此事。” “臣以为,所选的并州刺史该当兼具二者。” 然而让崔烈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下一刻便听到刘宏说道:“那便由爱卿去吧。” “……?”崔烈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比先前被刘宏点名发表意见的时候还要茫然得多。 眼见他这等表现,刘宏语气淡淡地问道:“君非德行教化之才?” 崔烈也不能说自己不算。 他这最令人诟病的事情就是花钱买官,但偏偏买官这件事是由刘宏折腾出来的,若是说此事不合适,也就无疑是在说,刘宏这位帝王的决策失当。 以他那家学传承,加上他儿子崔钧刚举为孝廉的情况,他也同样不能否认这一点。 “君非誓抗匈奴之人?”刘宏又问道。 崔烈同样不能否认这个问题。 他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怪自己为什么要说话说得这么快,现在好了,他先自己说了傅燮的话将他给骂醒了,这么一来,他再说自己没这个胆子对上匈奴,便是个欺君之罪。 既然这两者都不能反驳,那也就是默认了,自然很符合他先前建议的条件。 照这么说来,刘宏觉得他可以担任并州刺史,也并不是一件随便说说的话。 但这个刺史的位置…… 从司徒到刺史这是降级啊! 崔烈心中郁卒难当,可他又忍不住想到自己在抄起拐杖想要揍儿子一顿的时候,他那好儿子所说的话。 除却那句他并不知道会流传后世的“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的名言之外,崔钧还说过,以前别人提到他崔烈都说的是他有三公之才,然而在他选择买官成为三公之后,天下人又不这么觉得了,正是所谓“天下失望”。 若是他先回去做了个并州刺史,在任上做出些贡献来,岂不是也能重新证明他确实是有这个本事? 崔烈心中飞速思量,最终成了他朝着刘宏拱手所回的一句“臣领命。” 只是当朝会散去的时候,崔烈还是不免在心中长叹—— 他的五百万钱啊! 花了整整五百万钱,却在这三公的位置上才不过坐了不到半年就被撤 职了下来,这都叫个什么事! 何况并州刺史,可着实是个不那么好做的职位。 他此后一来要跟那些个胡人打交道,二来还得如袁基所建议的那样去教学乔琰这个刺头。 他连自己儿子都说不过,真的说得过那个胆敢关押刺史,霸占职权,还得到过许子将“雏凤清声” 评价的乔琰吗? 崔烈在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又努力让自己将此事暂时忘记。 总归这些个麻烦都得等到抵达了并州再说。 ---------- 而比起崔烈的郁闷万分,刘宏就无疑要舒坦得多了。 在他看来,将崔烈指派到并州刺史的位置上,既是对乔琰的警告,也是对乔琰的放纵。 何为警告? 博陵崔氏,累世名门,崔烈更是冀州名士,如此一来,乔琰这等剑走偏锋之路可以针对此前声名不盛的张懿,却绝不能用同等办法对付崔烈。 加之崔烈领了个监管乐平侯的职责,在身份地位上也有了稳压住乔琰的意思,纵然没有到真让拜个师父的程度,约束其言行总是能做得到的。 何又为放纵? 崔烈此人与蔡邕相仿,可为名士不可为重臣,虽然前者是因为能力,后者是因为跟同僚之间的关系,但归根到底,崔烈不适合当司徒,也不适合当并州刺史! 那么就让他看看,他这位以请罪书和给自己取字来阐明心迹的孤臣,能做到哪一步吧! 但这种盘算,自不必跟谁言明。 在他听到张让小心问及为何要令崔烈去接任并州刺史位置,不明天子心意的时候,刘宏一边看着眼前令宫人假扮作外头街市样子的场面(*),一边回道:“三公值一千万钱,崔威考只交五百万钱,时间折半而已。” 饶是张让早知道刘宏在有些时候想法与常人不同,此时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不免呆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