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撒腿而去。
宁拂衣低头去看褚清秋手里抓的那一把白花花的东西,发现竟是一把纸钱,顿时仰头笑得前仰后合。
褚清秋的手停在半空,一时收也不是,丢了也不是,最后索性闭着眼全塞进了袖口。
“那此事便是了了?”宁拂衣捧着肥嘟嘟的肚子道。
“得待孟婆回禀后方知。不过虽不知这些长生恨是何时何人种下,但至少拔去它们后,可暂时解了地府的燃眉之急。”褚清秋回答,她转身想要离开这些彼岸花,却忽然犹豫一瞬。
抚着胸口弯腰,捏着最近的一支长生恨将其拔出,然而再抬手之时不甚蹭到了旁边的彼岸花,手背猝然化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冷气,却没片刻停留,迅速将手藏进了袖口。
不过即便如此,宁拂衣也还是一眼看清了她动作,眼睛转了转,心头涌起疑惑。
心中执念越深之人,碰到彼岸花后的伤口越重,可褚清秋修的不是无情道么,理应没有七情六欲,怎么轻轻一碰便深可见骨?
不过很明显褚清秋不想让她看见,她也就没多问。
半个时辰后,她们终于再次穿过奈何桥和孟婆所说的河堤,又走过一座无名之桥后,眼前豁然开朗。
宁拂衣的老鼠眼睛难得地睁了老大,立起来朝远方张望,她人间和仙界的闹市都见过,还真就不曾见过这冥界的,如今看来竟也是半分不输凡间。
甚至因为头顶漆黑,而街市中满是烛火,显出了几分不同于人间的奇妙。
更别提满大街鬼头攒动的冤死鬼,枉死鬼,吊死鬼和溺死鬼了,飘飘忽忽的身影时不时撞在一起,撞出几根肠子来,再低头捡吧捡吧塞回去。
甚是有趣。
宁拂衣看得好玩,她脚下踩着的褚清秋却嘴唇都苍白起来,她猛地偏过头,手抚着腹部,神色不好。
“神尊看样子有些不适,要么下去寻个酒家歇歇?”宁拂衣问。
“要去你去。”褚清秋说,转头将耳垂从宁拂衣爪子里夺回来,捏着白骨穿过泥地,停在了一处修缮得还算干净的阎王庙前,迈步走了进去。
阎王庙里没有鬼魂,只有十殿阎王的十个巨大雕像在眼前立着,庙中央放了几个蒲团,褚清秋在上面盘腿坐下,闻着庙中香火,总算觉得胃部的翻腾和缓些。
“你要茶水么?”宁拂衣已经蹦到了香火台上,此处除去瓜果外还放着茶壶茶杯,爪子一摸,还是温的。
“劳驾。”褚清秋白着唇道。
她转头去看,宁拂衣正用花枝鼠的圆滚滚身躯将上面的瓜果挑挑拣拣,挨个儿啃一口,这换在她本人身上不规矩的动作,被这番模样表现出来的时候,透着几分滑稽。
褚清秋皱着眉头看,脸色便没有那么苍白了。
“来了。”宁拂衣说着抬起茶壶倒茶,虽然费劲了些,但好歹倒满了一杯,就是放下时一个没拿稳,一脑袋栽进了茶杯中。
她咕嘟嘟咽了好几口茶,心中不由再次痛骂那判官,给她变成个什么不好,非要变成只老鼠,虽是不用自己走路了,可到底身子小,干什么都不方便。
她正痛骂着对方祖宗十八代,尾巴却忽然被人捏住,倒提着拎出茶杯,一块带着栀子花香的手帕将她包住,上下擦拭。
“笨手笨脚。”褚清秋语气责备,却又没那么责备,她的动作很温柔,宁拂衣被撸得舒服,鼓着腮帮子软躺进她掌心,任由她擦。
不过褚清秋擦着擦着擦顺了手,将她肚皮朝上翻了过去,宁拂衣肚子一凉,忽然意识到不对,尾巴连忙打起了卷遮住重点部位,冲褚清秋龇牙咧嘴,不过随即她便呆住不动了。
因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后,褚清秋那张向来冷冰冰的脸上,忽然勾出个轻轻浅浅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