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按扑在地上,继而领口被人拽住,拖着往墙边走了几步,身子被抡起来往墙上砸。
两下人就瘫了。
他惊恐地抬头,看见一张十几岁的、凶神恶煞的脸,冲他一字一顿:“你他妈再碰她一下,我把你胳膊拧断。”
他头方才被撞在墙上,此刻鼻青脸肿,眼里露出几分恐惧——毕竟路焱的表情告诉他,他动起手,真的可以不计后果。
他应该是还想动手,但钱佳宁那边疼得喉间有细小的呻/吟。他回头看了一眼,松手让他滚,继而朝钱佳宁跑过去。
他一过来,她身上就没劲了,整个人被他抱住,眼睛埋进他肩膀。路焱想抱她起来,结果她后背疼得厉害,一碰就颤,弄得他无从下手。
僵持了一会,她小声说:“你背我好不好?”
他点点头,背过身,让她上来。
她不重,趴在背上没一点重量,只是手指攥他衣服攥得紧,就像怕他走似的。他侧过脸,安抚道:“没事,他走了,我在呢。”
她点点头,身体总算松懈了几分。
他背着她进了居民楼,两旁的墙壁上贴满白底黑字的小广告。她把脸埋在他衣服里,嗅着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眼眶憋得酸疼,她不发出声音。路焱脚步顿了顿,说:“可以哭。”
她抬头。
他说:“你别忍了。”
她喉咙里呜咽一声,还是没哭出来。
她好多年没哭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得不像他平日:“女孩儿哭,不丢人。”
她眼泪终于濡湿他肩上的衣服,弄出一大片深色的阴影。
他走到家门口,开门进屋,把她放上沙发。她眼泪像止不住似的一直流,路焱倒了杯水给她喝,喝完了又继续变成眼泪往外落。
“我不姓宋,我姓钱。”她说。
“嗯,好,”他拭她眼角,问她,“背上我看看好不好?”
冬天\衣服厚,给她消解了不少力道,不过还是青了一大片。路焱拿指尖碰了一下,她身子一颤,他连忙收回手。
“你别和我妈妈说,”她哽咽着嘱咐,“不然她又得去和他们家人吵。”
路焱点头:“不说。”
他给她找来消淤青的药,给她在后背抹开。粗糙指腹划过女生光滑细腻的脊背,引来身体不易察觉的战栗。
“还疼么?”他低声问。
“好一点。”她闷声。
“……”路焱停了手,“疼,还是不疼?”
钱佳宁顿了顿,抽了下鼻子,说:“疼。”
“疼就告诉我,”他又低下头,“从今天开始,疼可以告诉我,委屈也可以告诉我,别人欺负你必须告诉我。”
药擦完了,他把她衣服放下,掰着她肩膀把人转过来,和她确认:“记住了吗?”
“记住了。”她说。
话音刚落,她眼圈又控制不住的红起来。
路焱顿声片刻,说:“可以哭。”
她点了下头,真的开始哭,就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流眼泪的人。路焱拿过几张纸巾给他擦脸,她忽然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他喉结一动,伸手拍她后背:“没事了,我以后先送你回家再去上班,他不敢来了。”
纸巾都湿透了,他拿衣服帮她擦眼泪。他也不想劝她不要哭,他觉得女孩子委屈了,眼泪就是要流出来。
路焱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比如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女孩一定要轻弹。不轻弹的姑娘,一定都受过很多委屈。
钱佳宁把自己这些年咽回去的眼泪全流在他衣服上,身子缩在他怀里,哭得颤抖。路焱微微弯着腰,一点一点把她情绪稳定下来。
他没见过这样的钱佳宁。
他以为她永远斗志昂扬,永远百折不挠,永远天不怕地不怕。
眼泪总算没那么汹涌了,她哭得有点打嗝,哽咽着说:“我以前,一哭,他家里人就嫌我烦。我一哭,我妈妈就难过,我不敢哭……”
他点了点头,揽她后脑,说:“当着我没事。”
她脸埋在他衣服里,闷闷的:“路焱,你怎么不早点来啊。”
“那老板动作太慢了,”他皱起眉,“找个零钱耽误那么久……”
“不是,”她说,“我说,你怎么不早点来,不早点认识我。你要是从小就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受那么多欺负了。”
他声音一顿,手在她脑后收紧,慢慢揉进她头发。钱佳宁手指攥着他衣服,他用下巴蹭了下她头顶,让她坐正,后退半步,单膝触地蹲到她面前。
像在发誓一样。
“现在来了,”他说,“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
“可还是会分开的,”她说,“你那成绩忽上忽下的,也没法和我考一个大学……”
“能考,”他说,语气笃定,“不就考大学吗,你考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