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抚额头,刘海被汗水打湿。
柴青愣在那,半晌,很难看地笑出来。
魔障入心。
正是她两年来武学境界停滞不前的因由。
明白归明白,但救无可救。
柴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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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眉一夜未眠,闭上眼都是腥风血雨,甚至死去的柴令都来入梦,一句话不说,眼神却悲凉。
似在怪她没照顾好孩子。
但她清楚,即便柴令在世,得知此番真相都不会怪她分毫,说不准还会安慰她,陪她喝酒,帮她找漂亮的面首。
真正怪柳眉失职的恰恰是她自己。
柴青昔年受过的每一道伤,都以另一种方式到了女人心上,疼得她心都要碎了。
刺客盟的义士们这一觉睡得很熟,不到午后醒不过来。
也好在睡前有过进食,免了被饿醒的落魄。
柳眉派了信得过的人从旁伺候,给足义士们应有的待遇。
她不放心的是柴青。
柴青今日笑容灿烂,呲着一口小白牙来她这蹭吃蹭喝,好话说了一箩筐,大抵是觉得前几日太不像回事,惹得姑姑为难,是以存心讨人欢喜。
岂不知这会的柳眉见到她笑就想哭。
“姑姑?”柴青夹了大鸡腿放在她碗里,贴心道:“姑姑多吃点。”
“欸。”柳眉捏着筷子用心品尝碗里的饭菜,鸡腿吃得很香。
柴青敏锐察觉到一丝怪异,却不清哪里怪,只觉得姑姑不敢看她眼睛,待她的态度又委实好得没话说。
不过姑姑爱她,她早好些年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这是一个为她肯豁出性命的人。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柴青恨不能扇自个一巴掌,放下筷子:“前些日子,是我不懂事了,姑姑不要在意,忘了就好。”
柳眉笑她人不大,心事却重,吃饱了就开始赶人。
人赶跑了,她刻意停顿一会,没发现坏侄女去而又返的迹象,这才伸手抹去眼尾渗出的泪。
真是心疼死她了。
不受姑姑待见的坏种溜溜哒哒地又去了泰安客栈,戴着人.皮面具,穿着朴素,单看表面只以为她是来投宿的客人。
就这么七拐八拐,赶在士兵们换班的间隙,柴青站在花圃后面远远注视某个方向。
那儿,是姜娆所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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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几天了?”
狸奴低声道:“回公主,第十五天了。”
春二月,姜娆身上的人味儿又少了许多,冷似一块冰,还是无法融化的冰块。
光是站在她身边,冷意入骨,冻得人牙齿打颤。
外头议论纷纷的事她不关心,宋熊之过了头七她问都没问,荣华将军昨儿个煞有介事地怀疑和亲一事遇阻,质疑起燕国的态度立场,听那形容,说得像是两国又要开战。
且不说有没有危言耸听,但话说到这份上,公主照样不为所动。
柴青一去不回,仿佛把公主的魂儿也带走了。
留下的只是个会说会动的精致傀儡。
“半月了呀。”姜娆看着铜镜内的那张脸,笑了笑,笑得比哭还伤感:“挺好的。”
她死她的。
坏胚子活坏胚子的。
八年前柴青已经为她出生入死。
够了。
不能再牵累她了。
她死她的,她肯定躲得远远地再死。
只希望坏胚子还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若是记不得,忘了也好。
她茶饭不思,下巴尖尖的,看起来一点也不丑,反而生出强烈的病态美,一颦一笑,一个低眉,都是别人学不来的绝美情致。
而在泰安客栈的对面,柴青握着竹筷迟迟不动,恍惚在出神。
柳眉今个专程为她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全是小东西爱吃的,往常根本不用她提醒就撸起袖子大快朵颐,现在傻了似的,本就是没多少活力,这一闹,更闹心了。
蔫了吧唧的,不就是一个姜娆?不就是个美人?说好了逢场作戏,看这架势跟死了老婆没差。
若可以,她真想撬开柴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