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 躺着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的荣华,坐着讳莫如深缺了一只耳朵的宋熊之。
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兵低头站在几步之外, 得将军挥挥手, 悄然退去。
“公主连着几日往穷极巷那破地方跑,一个当地有名的坏种,哪来的那么大吸引?荣将军以为呢?”
荣华沉吟半晌, 冷笑:”宋将军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会既然问出来,想必对那坏种有所了解。“
宋熊之大马金刀坐着,眉间现出一抹阴鸷,忽然想到什么, 摸摸一侧缠着白布的地方——那里本该有一只完好无损的耳朵。
他咧开唇:”的确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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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知死活的人在跟踪柴青。
这不是第一次了。
柴青停下来, 暗地里的人也停下来, 风声绕过逼仄的小巷, 依稀能听到几声鸟叫。
天色昏暗,夕阳没入地平线,春水镇的坏种颓丧地耷拉着眉,颓丧地叹口气,一口气吐出,她又在往前走。
藏匿好的人紧张地抹了把脑门的冷汗, 想不通一个姑娘家家的, 哪来的这么大的威压?
明明……明明她不像是发现了的样子。
根据调查来的资料,柴青,其父柴二狗, 多年前逝去, 柴青无父无母长大, 有一个在春水坊当花魁的姑姑。
他们也去过春水坊, 见过那位妖精似的女人,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不过长得是真好,眼波横流,漫不经心的一道眼神,魂都要被她吸跑了。
和俏花魁比起来,柴青就显得没滋味了些,寡淡的脸,眉眼精致,气质和正常人不同,蔫了吧唧的,在镇子上的名声也不大好,不懂公主为何要与此人做朋友。
将军命他们随时注意此人动向,军令如山,躲起来的暗卫自认跟踪毫无破绽,颇有些轻视地跟上去。
小镇四通八达,几个拐弯,再去看,人没了。
怎么回事?
暗卫们揉揉眼睛,悚然一惊。
就在那些尾巴无头苍蝇地满地乱爬的当口,柴青从另一条小道现出身形,银灰色的春衫随风扬起。
她来到一家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吃到一半噎得翻白眼,费了好大力气吞咽进去,往胸脯拍两下,也是个讲究人,折身花几个铜板找店家要了温水、粗盐、柳枝,柳枝剥皮蘸盐,混着水清洁牙齿。
水吐出来,她瞥了眼门前不远处那条饿得眼睛发绿的野狗,手往兜里一探,好运气地摸出剩下的铜板,买了噎死人不偿命的肉包,顺道扔出去。
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柴青填饱肚子,刷了牙,自认可以去浪了,眉间丧气淡去两分,她蹲在包子铺门口,蹲到店家关门,蹲到街上没几个行人。
天色彻底暗下来。
坏种拍拍袖子出行。
可怜好不容易找着人的暗卫,没过半刻钟,人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要不是确认柴青是个大活人,都要以为撞鬼了。
春风吹过泰安客栈门前,店小二肩膀披着毛巾,心里嘟囔官老爷难伺候,一声猫叫响起,他烦躁地寻着音源走去,想赶走扰人的野猫。
吃过晚饭,姜国的士兵按部就班地回到各自岗位。
一扇门打开,狸奴躬身走进去:“公主,水来了。”
姜娆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头发绞干,她坐在窗前来回翻阅坏先生的新作,先生近日尤为勤勉,这几日都有大肥章可看,书页翻得起了毛边,见不到柴青的时候,她大多数都在追读《杨柳细腰》。
故事里的杨柳经历一层层蜕变,很快,来到她人生的关键阶段。
王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要捍卫自己的王权、王位,可惜已经晚了。
这一段,正是卡在王识破杨柳的野心图谋,双方对峙,杨柳曼笑着说出挑衅的话,一指点在王的胸口——“你能奈我何?”
听听,就是这么嚣张妖娆的姿态,卡得人欲生欲死,嗓子眼难受。
先生是柴青,柴青是坏胚子,于是姜娆追读的热情一下子翻了十倍、百倍,书坊那边她特意递了话,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