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看见圣酒在受刑。”
“受刑?”
朗姆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陡然尖锐的大笑声刺痛着耳膜。
下一刻,那笑声又骤然消失,死寂的空气中,传来他阴测测的声音:“他是在自作自受!”
“你将最重要的部分漏掉了,波本,但这不怪你。”
录像分为两部分,朗姆需要的是圣酒独自待在禁闭室里的那一段。他不是没想过亲自动手,但当他远程操控着监视器时,却触发了录像自毁程序。
最关键的一段数据残损无法修复,朗姆当即愤恨地砸碎了电脑,不停咒骂。他只得重新安排计划,调离琴酒,让波本有机会潜入进那间暗房。
他难解心头之恨,独眼里满是阴霾:“「钥匙」被毁掉了,计划只能延后。不行,不能再拖了……”
朗姆嘴里忽然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眼角沟壑深长的皱纹神经质地抽搐着,简直就像——
降谷零背后陡生寒意,简直就像走火入魔。
拐杖磕在地砖上,瓷白的地砖从磕点开始龟裂,朗姆因这声响恢复意识,抽动的脸皮渐渐松弛下来。
他盯着降谷零,唇边忽然绽开一抹微笑。他尽量想摆出和蔼友善的姿态,却因浑浊独眼后贪婪的精光而显得狰狞惊悚。
朗姆缓缓道:“波本,你的能力不该止步于此。”
咔嗒一声,与他的称赞同时响起,上了膛的枪口与降谷零的双眼相隔不到半米。
他继续道:“只要找到剩下的半部录像,你就能取代圣酒。”
“否则,就和他一起死吧。”
……
昏暗的房间再次只剩一个人,「朗姆」手中的拐杖有些焦躁地轻轻敲打着地面,嘴里像在计数般默念着什么,眼神不断瞟向桌面上的手机,全无面对波本时威逼利诱的骇人模样。
不知过去多久,灭掉的信号灯终于亮起红色,他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掀开机盖,小心翼翼而恭敬地对听筒喊了句“大人”。
“大人”说了一句什么。
独眼男人弯着腰,不住点头,姿态谦卑得好像那位大人就站在他面前。
“是的,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把那些话都转达给波本了。”
“波本一开始很惊讶,但很快就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平心而论,他的能力和琴酒差不了多少,也许不用多久就能完成任务。”
“到时候……”
谈话的最后,独眼男人露出一个笑容,和电话另一边的人恭敬道别。
“祝您顺利,朗姆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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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朗姆约他见面的加密消息时,公野圣良心情没什么波动,反倒感觉“早该如此”。
地点不在基地,而是一座废置的钢铁大厦的顶楼。
到了约定时间,他没先进去,而是调出了大厦周围的录像。两个小时内,陆续有三个人走了进去,有男有女,年龄长相各不一致。
巧合的是,没有一个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朗姆。
大厦虽然废置,但并不破败,前任主人破产后这里成了烂尾楼,看来是被朗姆买了下来。
在决定要去之前,公野圣良想了想,编辑了一条定时简讯,收件人是Gin。
说来好笑,他刚来的时候还只想着离琴酒越远越好呢,这下竟然只能跟琴酒合作了。
光球很是忧虑:[真的要去吗?感觉朗姆绝对没安好心。]
“早晚都要和他见面。”公野圣良站在大楼前,抬头看了一眼。
今夜云层厚重,钢筋铁骨的铅灰色建筑笔直地支撑着天幕,隐约能望见云层后闪光的飞机航行灯。
不需要像刚来的时候一样忐忑不安地询问系统,他心里差不多有了定论——如果朗姆忠于组织,那么就算真的把他当成了凶手,也不会杀他的。
反过来就另当别论了。
“知惠,你留在这,按计划行事。”
走进电梯前,公野圣良朝随行的属下说道。换下制服的女佣一身黑衣,朝他点了点头。在电梯门合上后,黑色的影子隐匿进空无一人的大厦中。
电梯缓慢上升,标志着顶层的灯亮起,金属门向两侧缓缓拉开时,公野圣良有一瞬的失语。
和大楼外观完全不同,顶层被改造成了教堂的样式,三面花窗,橄榄型的拱顶向上凸起一个尖。
和风景照中常见的温和静谧的教堂不同,此刻没有午后阳光从花窗中散射而进,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不知燃了多久的蜡烛。
电梯打开,带起的风吹向烛焰,映在花窗上的光晕随之摇曳迷离,冗长昏暗的光斑像有人在频频招手。
教堂没有安置成排的座椅,地毯从脚下延到中央的祭台,有一座雕像般的身影背对着他。
听见了电梯井的声音,那人背影动了动,缓缓转过身——
露出一张伤疤纵横、面目全非的脸。
……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