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口鼻都被手掌牢牢捂住,青年本能地仰起头汲取一丝微薄的氧气。
泪光下的瞳眸涣散,被强行对准他的方向。
掌心能感受到从某一点扩大的濡湿, 无力的唇舌,紊乱又滚烫的喘息。
遮住一半的脸型、眉眼、轮廓, 都呈现出惊人的熟悉感。这种程度的相似,已经不能用“碰巧长得像”来解释了。
这两人一定存在着某种血缘关系。
但是yuki并没有年纪相仿的兄弟, 甚至都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亲人,在警校时只跟他们几个的关系亲近一点。
警校……
诸伏景光难以自制地想到了过去。
开学式上惊鸿一瞥,再到得知分在一个班后隐秘的喜悦, 后来又变成无所适从的苦恼。
他私下注意到少年秀致的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 似乎并不喜欢与人接触,会刻意避开人多的地方。
就住在隔壁,却除了上课时间外鲜少见到人,诸伏景光有好几次想借此打开话题, 却都碰壁而归。
目光只好在点名册上多停留两秒——Kimino Yuki,是令人不禁期待起来的发音。
直到有一天,松田大喇喇地揽着少年的肩膀推到几人之中,后者礼貌地弯起眼和他们自我介绍。
“我是公野, 公野如。请多指教。”
因为这个笑, 原本热热闹闹闲侃聊天的角落一下子安静下来。
诸伏景光恍然发现,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比想象中要更好看,也更合适。
本该早一点发现的。
“诸伏君……?”
可能是他沉默的太久, 少年眨了眨眼, 念出他的名字时有些迟疑。
诸伏景光回神, 笑了笑, “我们之前见过。”
“诶?”
不出所料的不记得。
敛下微微的失落,诸伏景光望着对方睁圆的眼睛,“开学那天,我们分在了隔壁的寝室,有印象吗?”
身旁的zero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以幼驯染之间的默契,恐怕感觉到他抛出话题的方式有些冒进了。
但刚认识他的少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回忆了两秒后,漂亮的鎏金色眼睛倏忽亮起,而后又弯成月牙:“我想起来了,你好,诸伏君。”
从诸伏君到诸伏,再到景光,有时也会学着零亲昵地叫他hiro的昵称。
诸伏景光每次都应下,含着从未说出口的悸动,在心底里默念一遍少年的名字。
满打满算,相处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年而已。
年少时不幸的经历造就了他敏感悲观的性格,虽然诸伏景光会时时注意不表现出这一面,但自接到卧底的培养通知时,他就预感到他们可能无法再见面了。
他将成为融入黑暗里的一块阴影,而yuki也该有自己的光明未来。不管是去做“吊车尾警察”,还是有了别的喜欢的工作,注定在两个世界,离他越远越好。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还是yuki邀请他一起聚餐,但那时的诸伏景光忙于参加保密的卧底训练,连回复消息都没能做到。
再然后,他改名换姓来到了美国,接触了组织的线人,再也不敢跟过去的亲人朋友有任何联系。
他曾想过,yuki会慢慢忘记他,直到多年后某一天,偶然看见了警校的宣传片,恍然记起自己曾有一个失约的同期,这就足够了。
九死一生的任务,深不可测的组织,诸伏景光以为先道别的人会是他。
在那日离开刑讯室、听降谷零艰难地讲述完叛徒背后的爆炸案时,莫大的荒谬袭上诸伏景光的心头——怎么可能,搜查二课不是很安全的吗,为什么会和炸弹扯上关系?
就算他和零不在,松田和萩原呢?□□处理班呢?
警视厅的人又在干什么?
【“胸口一枪肺部贯穿,后面又补了几颗子弹。”
“那小警察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拆了一颗炸弹。”】
【“说起来,苏格兰,你也是狙击手,肯定知道打穿深层气管活不了几分钟吧。”】
……
诸伏景光很清楚。
那是很痛苦的死法,气管破碎,哪怕用尽全力也无法呼吸,在窒息休克之前,只能意识清醒地等待死亡到来。
就算他在牢房真的杀死了佐伯,那痛苦也比不上百分之一。何况杀手只是个用之即弃的工具,对工具报仇没有意义。
真正在背后操控的人,此刻因过度呼吸症使不上力。被迫仰着头,用一双水雾漫溢的眼睛看他。
只需要手稍稍下移,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扼住他的脖颈。
诸伏景光手背上青筋突起,钳着对方下颌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像是痛得狠了,指缝中溢出两声呜咽般的泣音。那双赭红色的眼睛一眨,泪水就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在审讯时,佐伯提到过“Vin派人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