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07
飞鸟归巢,牛羊卧槽。暮色苍茫,月隐大荒。
我和吴影步入了昔日的家。只见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一片荒凉破败、廖无人迹的景象。茅屋燃烧之处的蓬蒿有一人之深,数只野鸡受到惊吓,扑棱棱地飞了开去。
石椅完好无缺,淹没在杂草之中。当我再次站在这把造型奇特的石椅跟前,往事如烟似酒,如云似雾,亦真亦幻,亦悲亦喜,万般滋味齐涌心头,种种记忆脑海翻滚。
曾经的天伦之乐,如今的茕茕孑立;过往的无忧无虑,现在的上下求索。
罢了。此情此痛,说与谁知?不如沉默,故作残酷。
我们到后院的三眼窑洞里一一查看,除了厚积的尘土、破碎的瓦罐和霉变的书籍,没有找到一件可以挖掘的工具。
我想到住在村口忽现湾的一个老人,兴许他能帮忙。此人叫“跛银福”,双腿残疾,沉默寡言,远离是非,行踪诡秘;有关他的流言在孩子们的口中传来传去,有的说他长生不老,十年前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有的说他返老还童,满口长出了两排洁白的新牙;有的说他相通鬼神,常常和坟墓中的骷髅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还有的说他是一个专吃脑髓的怪物,趁着月黑风高,变为一匹怪兽,专拣走野路的行人下手,其他书友正在看:。至今我还记得一首唱他的歌谣:
跛银福,真奇怪
拖着双腿拄着拐
头发少,牙掉没
破衣烂裤不穿鞋
跛银福,真奇怪
半夜三更出门来
村头徘,村尾徊
对着月亮下地跪
你说这人怪不怪
不哭不笑不应该
暮色渐浓、四下昏暗,我和吴影一道,偷偷摸路上山,钻入了跛银福的家中。
跛银福坐在土炕上的一片破竹席上,窗台上点着一个倒扣的破碗底子做成的老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芒。这位双腿残疾的老人眯着一双小眼睛,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始终一声不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和吴影进了他的破屋。
“大爷。”我轻声问候。
“恩。”他哼了一声。
“我回来了。”我说。
“回来干什么来了?送死来了还是送丧来了?”他依旧闭着眼睛。
“我回来找姐姐。人去屋空,破败不堪,院内也是柴草丛生,看着让人不免心酸。想着借您点儿工具,乘着月黑风高夜,我简单拾掇拾掇。”我说。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盯着我。这眼神就像警察审问犯人时的眼神,居高临下,透人心肺。
“工具?借什么工具?”他问。
“无他,仅铁锹一把、镐头一根。”我答。
“锄草用镰刀,镰刀在门口。“跛银福冷冷地答道。
我如释重负般地扭头就走,要知道这样的老人长年寡居一处,性情与常人大异,一个眼神不对劲都能将他激怒,一句话说不合意他就有可能动刀子。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少,想当初我和村里那个从小就得小儿麻痹症、一条腿无法用力的三宝拌嘴,拌着拌着他就情绪失控,拿起手边的开水壶朝我砸了过来。要不是躲得及时,恐怕早就变成了恐吓小孩的高手。
”我看你们锄草是假,挖宝是真。”跛银福突然冷笑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感到有些不耐烦。挖宝还是锄草,管你屁事?于是没好气地说:“大爷您就快人快语,要是嫌我黑五类的双手弄脏了您的工具,我不说二话,现在就走,不再打搅您老人家的清闲。“
他冷冷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黑五类还是雪花白,不关挖宝,也无涉割草。你们趁着天黑,鬼鬼祟祟地跑到我这儿来借铁锹镐头,你不是挖宝,难道是割草?“
吴影嘿嘿笑道:“大爷,您就借我们用用,实话实说吧,今夜我们俩还真的是偷偷跑来挖宝。不过您老放心吧!挖到两个金元宝,分你一个金元宝。“
跛银福磕了磕烟锅,说道:“工具就在后院旮旯里。嘿嘿,在这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挖金元宝!祝愿你们能挖坨狗屎出来,赶明年早春,土地施肥的时候就能体现出来你们两个二杆子的价值。要是真能挖坨狗屎出来,也就算你们走狗屎运了。“
我们再也不多说一句废话,吴影拿起一把铁锹,我扛起一把镐头,跑步下山,来到石椅旁边就挖起来,。
月光掩映中,我和吴影挥汗如雨,气喘如牛,顺着石椅深挖下去,几近两人的深度。然而土质依旧湿软,并无相异之处。我们感到有些泄气,爬出土坑,躺在一旁的草丛中休息。我扔掉铁锹,站起来伸着懒腰。吴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说道:“爷爷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会!可能是我们挖的地方不对头,或者我们挖的方法不对?“我虽然安慰着吴影,但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正当我们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放弃的时候,我暮然一撇,却看到破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