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明康低低的唤了一声。他的声音越发的暗沉。带着情欲的沙哑。他能抵挡别人的投怀送抱。可又怎么能抵抗心上人儿那情真意切的表白。
他的手指。流连缱绻于她的脸蛋。描着她的眉。抚着她的眼。甚至在她的唇边。勾勒着她的唇形。一遍又一遍。直至她樱唇轻启。灵巧的小舌伸出。卷住了他在唇边勾勒的食指。含在了口中吮吸……辗转反侧。
若说此时温香软玉在怀。他不动心。真是笑话。
可是人生。许多事。不能恣意妄为。而他。也是一个一惯理性睿智的男子。一惯终是懂得克制与隐忍。
在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中。他的理智终是占了上风。将食指从小手的口中抽出。上面还沾着一丝银钱。他却是将手稳稳按住了那在他身上四处游弋的柔荑。阻止了她的继续向下游走:“小手……你还是回房去休息。你一个姑娘家。清白名声很是重要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残留的理智。
小手却仍是在意乱情迷中。声音是软绵绵的糯。带着浅浅的娇纵与任性:“这一生。除了师父。我从沒作过第二人考虑。这清白名声。别人如何看。我根本不在意。”
她微微抬了蟾首。望向了明康。眼神。也是带着魅惑人心的悸动。纵是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声音是无限的蜜意与乞求:“师父。娶我可好。”
他如被火石灼了一般。惊了起來。这话。何尝轮着她來说。
他一惯是等着她。想等她长大。唯盼着她到了十六岁。他能执了她的手。深情款款问她一句:“小手。嫁我可好。”。他憧憬着。她能欣喜答应。眉梢眼角。带着少见的羞涩和甜蜜。由着他为她亲手绾了长发。由他为她披上嫁衣。
他魔怔似的看着她。眼神中是无限的哀伤痛楚。他该如何应承她。他的病。他一惯掩饰得好。但他却是清楚。死期越來越近。怕是挨不过三个月了。他能让她还來不及体会新嫁娘的喜悦。便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中。
见得明康不语。眼中满满的哀伤痛楚之色。小手眼中的热切渴望。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娶她。竟能令师父如此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儿來的最后力气。能支持自己站起來。她也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踉踉跄跄的从明康房中离开。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飘着雨。牛毛般的雨丝飘荡在夜空。远处的山。近处的屋檐。一切一切。都似饱含着泪水。湿湿润润。
她漫无目的的奔走在江南的街道中。心中反复的。终是师父不肯娶她这个念头。
是的。师父不肯娶她。甚至都不要她。她噙下了腮边的泪。终是认清了这个事实。
以往明侯府中的事。再次闪现在眼前。只是这一次的羞耻。远胜于以往。这一次。她是亲口问了出來:“师父。娶我可好。”
师父沒有回应。
师父不要她。师父不要她。
她踉踉跄跄的奔走在夜色之中。心中只是这一个认知。迎着满天的雨丝。她抹了满脸的水渍。已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她后悔为什么不在前几天的河中死去。在她最是害怕最是无助的时候。他如月神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若在那一刻死去。她相信她会是喜乐的。死在自己最动心的时候。死在师父乘风破浪來拯救她的美好时刻。
一切一切。定格在那个时候。人生。一切便完美了。
她是爱着的。也是被爱着的……
可是。几天的时间。又是将一切美好残忍的给撕裂。在师父温情相对的表面下。她再一次清楚的知道。师父终是不肯娶她。所以。总是强硬的将她给推开。
衣衫湿透了。她却不知再何去何从。
一阵马铃儿声响起。在这空寂的雨夜倒是突兀。那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适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皇甫玉端坐在马车里。打开了车门。徐徐向她伸出了手掌。
“上來吧。小手。”他如此说。声音少有的低沉和郑重。带着丝丝怜惜。
小手望了半响。终是将那冰冷的柔荑。递至了他的掌中。任他将自己带入马车之中。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特意回望了身后。身后并沒有她期待的身影。
悲从心來。一直暗自垂泪。终于是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
皇甫玉任由她伏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却什么也沒有说。只是紧了紧大氅。将小手那冰冷湿透的娇小玲珑的身子。裹了个结实。
“想上哪儿。我带你去。”在小手声嘶力竭的痛哭声终于低下去之后。皇甫玉低声问道。
“我。沒去处。”小手低低的饮泣着。她只想找个地。能让她痛痛快快的哭。只想有个人。能听她诉说。
最终。皇甫玉却是将马车稳稳的停回了“衔玉山庄”。
看着门前的石阶。看着门前傲立的大石狮子。小手退缩着。不肯下车。从这儿跑出去。兜了一圈又回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明康。
似看穿了她的顾虑。皇甫玉轻声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