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过去大帐议事。”
“好,老夫马上就去。”崔伯渊缓缓站起,示意崔安节不必理会,自己一个人随着那乃蛮战士,慢慢地向蒙塔里的金帐走去。
蒙塔里今年刚刚四十岁,皮肤黝黑,身材粗壮,一双眼睛像是匕首一般寒光毕露,锐利无比。他正处在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富有精力和雄心的年纪,曾经不名一文的小小乃蛮部落在他的手中成长为草原第一大族,这其中虽然离不开崔伯渊的惊采绝艳,但是蒙塔里本身气度才华,也是重要原因。不是所有的大汗都能不计眼前小利,目光长远,对于手下放手任用的。
“深夜让先生过来,实在是还需要先生向这些不成器的东西解释一番。”崔伯渊一进来,蒙塔里便已经起身迎了出去,一把握住了崔伯渊的手,片刻后,一脸担忧地说道:“先生要当心身体啊!手怎么如此冰凉。”
“不碍事,常年痼疾而已。”崔伯渊淡淡一笑,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塔里木、歌思翰、齐儿珠,乃蛮部落里手握重权的实力派人物几乎全部到场。显然蒙塔里已经下定决心,身在这个草原枭雄身边十数年,崔伯渊自然是对蒙塔里的脾性了如指掌。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召开这么大规模的部族会议的。虽然距离那次群起反对,汗位几乎不保的留守会议已经过去多年。但是在蒙塔里的心中,这永远是个过不去的坎。他不会允许再有人,或者事,挑战他的威严。
“赶紧去替先生搬一把椅子过来啊。”蒙塔里没好气地冲着帐外吼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帐内诸将,淡淡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先生就在这里。”
“崔先生。”齐而珠从两旁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恭敬地对着崔伯渊说道:“这些年先生大才,我们都是万分敬佩。是长长生天把先生赐给了我们乃蛮,只是北唐实力强悍,军队多得好像我们驱赶的牛羊,而且战力非凡。这些年我们偶尔能在一些小地方占到便宜,但是从来都无法深入燕京腹地。当年先生劝我们留守草原,一举壮大了乃蛮。不知今日为何……”
“夏天的衣服不能留给冬天去穿。”崔伯渊笑着看了齐而珠一眼,心道这些人还是顾忌着自己在乃蛮这么多年的威望,不敢谈及契丹惨败。当年北唐数十万精兵十面埋伏的河北一战,让万里草原都传遍了失去亲人的痛哭声。时至今日,这些一生下来就拿起了刀剑的草原勇士,都是心有余悸“当年乃蛮实力不足,中原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我们没有实力的时候,就算有再多的财富,也会成为其他部族的目标,徒劳地替他们收集财富而已。更何况,当年的北唐在燕京一线的兵力,最少的时候也有三十万以上,更不要说随时都会从洛阳赶来的北唐禁军。所以契丹才会在当年惨败,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崔伯渊靠着椅子缓缓坐下,慢慢说道:“北唐拥军百万不假,军力强悍也不假。但是一年多前,曾布、白宪先后在淮泗败在韩言手中,其中曾布更是战死。淮西一线的近二十万整编力量消耗殆尽。西汉孟渝又在荆襄连下竟陵、随州。北唐虽然得以保住襄阳,但是襄樊一线的十余万兵力也是消耗严重。本来赵德昭要是将时隽的西线军团抽调部分南下,这些便不成问题。可是如今时隽攻下了汉中,赵德昭一心想要以大迂回战术拿下川蜀,扫荡东南。所以他不仅没有抽调时隽部军力,反而从燕京、大同一线再次抽调兵力,支援南线两处战场。当年燕京最盛的时候,麾下节制的军马四十余万。如今,便是连十个整编军都未必凑的出来。”
夜色清凉如水,却浇不熄一个谋士,今生最大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