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嬷嬷在挑拣盆栽。她蹑手蹑脚的靠上前,迅速闪身蹿到了假山背后,心想从正门出去必然有一番话说,还是从那道偏门出去较好,这园子跟个牢笼一样让她憋屈。
曲折迂回的来到了偏门处,她有了上次的经验,轻轻一推,咦?居然没有推动,于是暗暗的使了把劲,还是纹丝不动。怎么回事?她再推了推,仍是徒劳。难道外面又给堵上了?
木门虽然陈旧却很厚重,门板上一丝缝隙都没有,让人无法看清外面的景象。她沮丧的蹲下身子,拽了脚下的一撮青草,百无聊赖。
“唉!”一声叹息响起,仿佛在抒发她此刻的心情。她紧张的站了起来,四下望去并没有看到周边有什么人影。
“爷,您尽量想开点吧。”呀,是司莽的声音,她听的出来,正从木门那头传来。
她立即意识到司莽口中的这个“爷”就是连叔叔,心里居然十分欢喜。她把耳朵轻轻的贴近了门板听他们说些什么。
“阿莽,事情真的难以挽回了吗?”果然是连锦年,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伤感,好看的小说:。
司莽没有接话,用沉默肯定了答案。
“我总想起当初我们在江南遇见她的情景,她才十五岁啊,正是青春烂漫的年龄,却要远嫁摩恩。更气恼的是,这件事本来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卷入进来,你让我怎么忍心?如果我不认识她也就算了,可是……阿莽,你说我该怎么办?”深不见底的懊恼、无奈,除此以外,他居然帮不上手。
原来连叔叔还在为她揪心,她的心里十分温暖,看来他并不知情,他跟自己一样被柏王府蒙在鼓里,他为解救不了自己而深感愧疚。这就足够了。
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
又是一声长叹传来,她听着不忍,真想冲出去安慰他。她不过是一介贫民,并未因此而被他看轻。他对她仍怜爱有加,此生也算有幸了。
这时司莽低声说道:“爷,皇命如此,断难更改,您心里比属下更清楚。”
是啊,连锦年何曾糊涂,只是当局者迷,他实在是乱了方寸,妄想有一线生机。只是生机何在?
她该告诉他吗?真的萦萦郡主还活着,她被利用了!可是,证据呢?他会相信她口中的黑衣人吗,赌上她对他的所有信任,她能赢过他和柏王爷多年的兄弟情谊吗?
不!她没有把握!她自以为刻骨铭心的十载感情瞬间消逝,她感念柏王府的拳拳之情被设计图谋,现在她还能相信谁?他不过是可怜自己,仅此而已,她却要再次放纵自己的痴念,前面摔得还不够狠是吗?非要再一次飞蛾扑火,贻笑大方?
她立刻否定了自己可笑的执着,还是听黑衣人的吧。既然柏王府险恶如此,她就不能坐以待毙,怎么也得放手一搏。
又传来世子柏荣的声音:“连叔叔,我父王正在找您呢,说摩恩使者很快就要到了……”
“好,我就来,你先去吧。”连锦年的声音软弱无力,十分暗淡。
摩恩使者!看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怏怏不乐的往回走,只怕园里的人找她不着要天下大乱了。
才到廊上,就看到丫鬟们匆匆忙忙的身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显然已在寻她。那边漾儿正在大声训斥亭儿:“你看你,连个人都看不住,你说你这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呢?”边说边用长长的指甲掐她的胳膊,上面已经红红的一片。
亭儿呜咽着,却不敢放声大哭。
薛岩气不打一处来,这漾儿把她当犯人一般,自己跑去遛弯了还要别人盯着她不放。她提高了嗓门说道:“哟,好大的脾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郡主我是奴才呢。”
这话说的不好听,漾儿却跟聋了一般,只管换了笑脸说道:“郡主,您回来啦!”
薛岩白了她一眼,往里面走去,才走了几步便发现厅里厅外已经变了模样,放眼望去尽是大片大片的红绸红缎,地上铺着,窗上挂着,床上裹着,仿佛置身于红色的海洋。
她心里有数,嘴上却说道:“好端端的怎么这般布置?”
漾儿抿着嘴直笑:“大喜事呢,郡主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她心里一阵哀叹,果然,她就要去了。这是柏王府的喜事,在她却是无尽的哀伤。
当下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吗?上天为什么总要逼她这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