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澄的目光有些慵懒,却似能看透人心的仙家宝贝,袁宝什么都不消说,便已经在他面前泄露了秘密。
这让一向假装沉稳的袁宝有些着慌,连忙继续顾左右而言他:“找到孝辰哥了吗?咱们什么时候离开?照容是小七在审吗?田王妃怎么就肯让柔然公主跟他平起平坐呢……”这些问题看似哪也不挨着哪儿,自然也确实哪儿也不挨着哪儿,唯一沾边儿的就是它们此刻同时在袁宝头脑中闪现,一个接着一个,像戏台上丑角手里轮番抛出的小球。
令狐澄忍住笑:“田王妃主动提出让柔然公主与她平起平坐这件事,正是田王妃的聪明之处。多年以来,她控制父王最常用的手段便是装慈善装大度,父王觉得她懂事,便不好对她太差,她和二哥的地位也就越稳固。现在虽然多了个柔然公主,看似跟她平起平坐,可二哥是他的亲儿子,是世子,她因二哥而荣耀,二哥也因她保住了世子之位——她这个时候,保住二哥可比她是不是唯一正妃有价值多了。”
“这么说,柔然公主倒不如琅琊公主作用更大了。”袁宝故意损他。
袁宝还记得,令狐澄曾说琅琊公主是他放在令狐演身边的一粒棋子,也不知这棋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作用。
令狐澄不怕她的嘲笑:“你以为她的作用是什么?”
袁宝一愣:“田王妃往你娘身上泼脏水,害得你娘含冤自尽,不是该赶尽杀绝,报仇雪恨吗?”
赶尽杀绝……当初袁家村被烧,袁宝还没胆子说出这几个字,如今居然毫不犹豫就吐了出来。
令狐澄仍旧还是笑着,那笑却像是秋季的新菊被霜催了:“我只要那女人的儿子当不成世子,她当不成王妃,再还我娘清白,无需谁死——他们就算死了,我娘也活不成了。”
袁宝惊讶的瞧着令狐澄。
这话若是袁状说出来,她肯定觉得都是正常的,但从令狐澄嘴里说出来——在这个人命如同蝼蚁一样贱的大兴朝,真是难以想象。
“可你要知道……”袁宝仔细斟酌字句,“令狐演如果真的因琅琊公主做不成世子,后来再知道是因你的算计,哪里会善罢甘休?难保不会东山再起。要真的东山再起,田王妃母凭子贵——你方才也说了,如今令狐演的荣耀比她是不是那个唯一的王妃都更有价值……”
“你一个小姑娘,倒懂得这些,”令狐澄笑着掩饰过去,“孺子可教。你这样一点就透,不如我再教你些旁的?”
“什么?”
“一些自保的小手段。你那飞镖什么的不够好使,学会了我这些,才好陪我长命百岁,明儿晚上出村时也顺当些。”
“明儿晚上出村?”
“嗯。我来你这儿前在隔壁顺手借了件破烂衣裳,明儿我穿上,抓烂头发滚一身泥土,也好将出村的路做个标记,明儿夜里咱们才能摸着那标记出去。”
“好,好!”袁宝连忙起身,“你教我,明晚咱们就出去!”
两人立刻起身,令狐澄亲授袁宝一些近身搏斗的小技巧,招招都是以守为主,保住自家性命是重点。令狐澄教得用心,袁宝的领悟力也够强,加上本来就有些基础,居然学得有模有样。
令狐澄大喜:“没想到你平时是个傻的,这上面还挺聪明。要不要再学些点穴功夫?完全都是守式也不行,还是限于被动,落在下风。”
“你才傻,”袁宝瞪了他一眼,“自然要学。”
令狐澄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在袁宝身上比划,哪里是膻中、哪里是紫宫,何处为风门、何处是天宗,速度说得极快,又只是手指晃动并没真正点上,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儿,那名字也极难记忆。
袁宝正听得乱七八糟,忽觉令狐澄手指在自己胸前一点,整个人便如同被水泥浇灌住了,动都不能动,所幸还能说话,连忙问道:“这是什么穴?快给我解穴教我。”
令狐澄好整以暇的倒背了双手立在袁宝面前:“叫声夫君,我就给你解。”
袁宝那脸立刻就红了,偏生不肯服软:“你明知道这是假的。”
“那你跟那毛孩子倒成了真的?”令狐澄指了指仍旧在桌子上睡得香甜的马蛋,“方才我可亲眼瞧见你们要睡在一张床上的。”
“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也知道口口声声叫你‘媳妇’?况且男女七岁不同席,他都八岁了,难道不敢避讳?”
袁宝正要继续辩解,瞧令狐澄的样子却觉得好玩,难不成他醋了?
这让袁宝有些欢喜,索性点头道:“你若不来,我就是他的媳妇了;他叫了我‘媳妇’,我就得同床哄他睡觉——不但今日,以后……”
“媳妇。”令狐澄忽然打断袁宝。
袁宝的胡说正在得意中,忽然被他这么一打断,没说完的话立刻噎在嗓子眼。
“媳妇。”令狐澄又叫了一声。
袁宝咽了口唾沫:“你要怎样?”
“我既叫了你‘媳妇’,你就得同床哄我睡觉——不但今日,以后日日都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