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让人把袁宝推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摇头叹息,啧啧有声:“看着挺好的孩子,怎么那么心狠呢?还没进府就让你哥把家丁的腿打折了——造孽呦——”
袁宝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提起这事儿,早就想好了说辞,遂大方解释道:“是张三先出言不逊、动手打人的,我哥之前一直忍让退避,少卿府的其他家丁和门前路过的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是后来那张三在言语上羞辱袁家长辈,我才喊我哥给她些教训。”
“人家只是‘在言语上’说错了两句,就打断人家的腿?啧啧啧……”孙氏还是摇头撇嘴,紧挨着坐在她身边的照容和惜容也在一旁帮腔: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就是这话!”
袁宝默默的看了她们几眼,看得老祖宗都觉得臊了,觉得这样有失官家贵女的矜持和体统,连忙用制止的目光瞧向她们。
待她们闭紧了嘴巴,袁宝才道:“他可以羞辱我们哥仨,但不能羞辱我们的爹娘——谁羞辱了,我们就要跟谁拼命。”说这话时,袁宝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却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忍着悲声。
孝辰的爹娘已经死了,养父袁大山也没了,袁家村几百口子人都已经烧成灰烬。
那不是说错了两句,那是对死者的亵渎。
我们确实心狠,但也是出于孝道。
这就是袁宝那样解释的原因,孙氏也是做娘、做祖母的,也有儿子媳妇,自然愿意子孙孝道,而非软弱无能,被人骂了爷娘老子还忍气吞声。
孙氏脸上的嘲讽不屑果然少了几分。
照容一看不好,立刻挂住孙氏的脖子撒娇:“祖母,苏先生教我们,巧言令色,鲜矣仁!就是说,说得越好听,越少有好心眼的!那晚我可没羞辱她家长辈,她不是也泼了我一脸……一脸茶水?祖母要给孙女做主!”
那晚?
那晚的事儿,红袖已经跟吴氏说清楚,犯不着我再费口舌。
袁宝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也露出几分苦笑,却不辩解,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去。
“娘……”吴氏在旁边适时叫了一声。
孙氏垂了垂眼皮,便露出笑容宠溺地捏了捏照容的脸蛋:“那晚的事儿也有你的不是,就算那红袖不懂事,哪有姑娘家去客人房里斥责下人的道理?就算真的有了什么,也是你这个做主人的不周到。”
吖?这老太太的舌头长歪了吗?
敢情照容的错只是去“客人”房里“斥责下人”?
就算真的有了什么,也是做主人的不周到?
意思是就算袁宝真的做错了什么,谁让她是客人呢,没有说客人错的道理?那就还是袁宝错咯?
袁宝脸上做出一副夸张的诧异抬眼瞧了瞧老祖宗孙氏,孙氏假装看不见,倒是照容得意地盯住袁宝,无声的动嘴示威:“土——包——子。”
袁宝转头看看吴氏,见吴氏也瞧见了照容的幼稚举动,还微微皱了皱眉头,便满意的、满脸委屈的低下头去。
唉……阎王让她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
王照容,你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