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肥鸡张一家住得近,对他算是比较了解的了。你们想想看,自己辛辛苦苦把鸡鸭猪羊养肥养大,吃了好些苦,之后又经过百般手艺,将这烤鸡做成。为的便是赚一些银两来补贴家用,也实在是不容易。他生这么大的气,当真是情有可原。”
这时,一名小捕快凑到捕头耳边问道:“捕头,是不是要将这孩子带回衙门,让大老爷判他?”捕头摇了摇头,道:“事事都找大老爷,可不是要将他累死?这么点小偷小摸,咱们处理不了么?”
一边的小木听到这话,点头赞扬道:“不知哪位大人在济南府当值,手下有如此省心明事的捕快,当真是舒服了许多。”
那捕快蹲下身来,对那小孩子问道:“娃儿,这烤鸡是不是你偷吃了?没有关系,你实话告诉我,若是你吃了,我就赔些银子给这大汉。我瞧你衣衫褴褛,鬓发蓬松,面容又是如此饥饿,想必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只当我请你了!”
那小孩子看这捕头一眼,并不答话。而梁浩铮身旁的小木见了,又说道:“我越来越喜欢这捕头了,也罢,这钱不让他掏,我给这娃儿掏了便是。”说罢,自怀中取出了二两银子,莫说两只烤鸡,便是一桌酒席,这些钱也够了。
小木刚要上前,便听那肥鸡张说道:“王捕头,你别问他了。你当我没有问过么?我不问问,又怎么能一口断定是这娃儿偷拿了我的烤鸡?只不过不论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回话。你想想看,这么小的年纪,当真没拿,自然是连连摇头,哭叫冤枉,若真如此,大概我还一时心软放了他,也不会请你们过来了!”
几名捕快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答话。那捕头此刻拿出一两银子,说道:“肥鸡张,这两只烤鸡就当我请这娃娃吃了。这钱你拿去吧。”他刚要给肥鸡张银子,小木一个箭步上前,笑道:“不劳烦捕头大人,这银子由我出了!想必也真是这孩子饿极了,偷拿了两只烤鸡吃。”
还不待肥鸡张接过银子,那小男孩儿眼睛眨了三眨,猛然皱起眉头,喝道:“你为什么给他银子?”
小木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而游若听了这话,感觉奇怪,上前问道:“怎么?小弟弟,这两只烤鸡不是你偷吃的么?若不是,为什么不对他们说?”
这小男孩儿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是当官儿的,而这肥鸡张是生意人,人家都说官商勾结,官商勾结。我若是说没拿,铁定被人抓去大老爷那里,他就问我:‘你说你没拿,可有什么凭证?’。他是大老爷,我总不能说:‘你说我拿了,可有什么凭证吧?’。”
这话说完,游若扑哧一乐,转头对梁浩铮说道:“这小孩儿说话好有趣。”梁浩铮苦笑道:“游若妹妹,你不过大他三四岁,便叫他小孩儿了?我瞧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既然解释不通,干嘛要解释?对不对,小弟弟?”
小孩儿呆呆看着梁浩铮,猛然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抬头又看了他几眼,自言自语道:“像!像!不,不,不,不是,不是。”
他的声音极小,附近又多嘈杂,许多人都没有听见。而梁浩铮与小木习武已久,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这番话。二人对视一眼,却不询问。
游若这时笑道:“小弟弟,你告诉姐姐,你当真没有拿他的烤鸡。若真如此,我便为你洗脱清白。”
游若这话说罢,几名捕快先是一怔,又破口大笑。原来是笑她一个小小的女娃儿却夸下海口。众人之中,只有一人没笑,便是这王捕头了。
王捕头拦住众捕快,说道:“你们不要发笑。三年前的一件大案发生在济南府莱芜,也正是这位小姐的妙计,才使得大案告破,巨额银两被追回。这便是莱州游归庄游庄主的掌上明珠——游若姑娘。”
这王捕头说的三年前的大案,也自然是梁浩铮去莱州取银两时,路过莱芜,被亓顺麻翻一时。
有一个小捕快听了这话,询问过去,那王捕头说道:“你们可还记得,我对你们说过,三年前沙天帮帮主梁浩铮途径莱芜,被一人用蒙汗药麻翻,导致巨银丢失一事么?”众捕快点了点头。
而那小男儿一听梁浩铮三字,立刻有了精神,双眼如炬,一直盯着捕头。
捕头续道:“当时,正是游小姐的散假消息,擒拿盗贼的妙计,才使得这轰动一时的大案短短几日便得以告破。我那时恰恰在场,也亲眼目睹了此经过。”这捕快说罢,对游若稍稍作了一揖,而后又走到梁浩铮身旁,抱拳道:“我若是没有记错,这位应当就是梁浩铮,梁帮主。哦,现在应当称你为梁少侠才对。”
梁浩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小男孩儿听了这话,一个箭步上前冲到梁浩铮身前,噗通跪在地上,“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