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远也实在想不出太子的笑中藏着什么?
一众成化年间的臣班此刻都已列在了奉天宫外,文官位东,武官位西。文官中排头的是刘吉与王翊,而武将中排头的,是郑存远与沐洪。
这时一名小太监走上太监,扯着嗓子叫道:“众臣静默!太子奉天宣诏!”
一时间文武百官纷纷静默,硕大的一个广场上鸦雀无声,众人纷纷跪倒在地,等待太子宣诏。大多数人此时是微微低着头的,而有人却也在此瞧看了一眼。
这一瞧不打紧,着实吓了一跳!今日是太子的新婚大喜!可朱佑樘穿着的竟是一身孝衣!
明白的人心中已经有数了,皇上殡天了!这场大婚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是除尽梁芳一党的圈套!
朱佑樘缓缓走来,此时的他,每迈出一步,就离皇位进了一步,因为他的计策成功了,郑存远此时就跪在石阶下面。可是身着孝衣,朱见深的遗体尚在寝宫未曾发丧,叫他如何高兴的起来?
朱佑樘道:“父皇对我说,若我想坐稳龙椅,就先要取了一个人的兵权。昨日,马文升马大人携旨意去缴纳那人的兵权,却被那人私自扣了!列位臣工,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广场上依旧静默,朱佑樘道:“别无他法,我唯有诈婚将那人骗进宫来。今日,不是大婚,而是大丧!父皇于前日夜间,在寝宫驾崩了!”
朱佑樘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可是心中的煎熬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一时间哭声喊声震天,可在这哭喊声中,又有几人真忧,有几人高兴?自然,那梁芳、郑存远、刘吉、刘翊等人自然是真忧,他们最大的靠山没了,叫他们如何保住宫中的地位。而郑存远说出的话,全被这哭喊声淹没。
几名小太监一同高声呼喝,微微静默之际,朱佑樘拿出成华皇帝的传位遗诏,当众宣读了。遗诏中除去将皇位传给朱佑樘外,再没有任何事情交代。
郑存远先是抗旨,又是不敬,此番多一条罪是死,静默不语也是死。他干脆也豁出去了,高声道:“你叫我们如何相信这遗诏是真的?”
朱佑樘冷冷看着郑存远,说道:“你又如何觉得他是假的?”郑存远道:“哼,从头到尾,不过是你片面之词,想必昨日缴我兵权的圣旨,也是你私自下的吧?”
朱佑樘走下台阶,离郑存远越来越近,缓缓说道:“那道圣旨,是我写的,是我叫马大人送去的,也是我往上面盖的玉玺。”
郑存远冷笑道:“你倒老实,你这么做,就不违祖宗礼法么?皇上驾崩,你却秘不发丧,却还在这里大婚,这分明是不孝之罪!我忠心皇上,你却要缴我兵权,你这分明是怕得不到皇位,蓄意谋反。”
朱佑樘指着郑存远高声对众臣道:“这几日众位得到的所有圣旨,都出自我的手上。但却都是父皇的意思。今日这大婚,实属无奈之举,这郑存远在我面前方是如此不敬……”
郑存远打断太子的话,冷笑道:“敬你?我只敬皇上!”
朱佑樘冲着台阶上的一个小太监摆了摆手,那小太监领了命,将奉天宫门打开了!一口灵柩正在奉天宫的中央!而也在此时,所有侍卫将红帐红绸扯下,下面藏的,乃是一块块白色的绸缎布匹。
之前还是红色海洋的紫禁城,一时间变成了白色的灵堂。众臣纷纷拜倒。可面对郑存远与朱佑樘的对峙,此时也是没人哭喊,静静的看着。
郑存远见了皇上灵柩,大吃一惊,颤颤巍巍道:“朱佑樘!你矫诏篡位……我……我大军就在城外。随时能攻将进来!”
远处奉天门打开,一名将领阔步走入,跪倒在朱佑樘面前,道:“太子,五军营中所有郑存远心腹都已伏诛,五军营已被末将接管。调兵令还上。”
周广起身对众臣道:“列为臣工,皇上驾崩前宣我进宫,守卫他的寝宫,并下了秘不发丧的旨意,同时让我帮助太子收了郑存远的兵权。正是怕他借此机会犯上作乱!如今禁卫军三大营齐整,再不会扰出战火危机。”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些成化年间的大臣纷纷开始议论。这些人墙头草居多,此时见梁芳大势已去,都倒向了太子。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朱佑樘整治吏治的一个开始!
朱佑樘迈上石阶,道:“礼部尚书傅瀚立即拟定先皇谥号,任治丧大臣,主理大丧各项事务。郑存远抗旨不尊、蓄意谋反,今革去一切官职,暂关押在锦衣卫所。”
众人同时跪拜道:“吾皇万岁玩死万万岁!”
朱佑樘看着不远处的梁芳,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可心中暗暗叫道:“梁芳。梁芳。再过三个月,就让这一切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