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音进了端本宫,只瞧一班老臣在此站着,为首的两人一人叫何乔新,官职为湖广右布政使,也是在一个月前,奉旨进京,在太子东宫兼任幕僚,助其处理政务。另一人姓耿名裕,字好问,曾担任过吏部左、右侍郎,并代为尚书。当时,靠勾结梁芳与万贵妃而升为大学士的万安素与耿裕不合,便伙同李孜省在皇帝面前倾陷耿裕,结果耿裕被调到南京礼部。成化重病后,曾调任其回京,与何乔新一样,兼任太子东宫幕僚。
这两人也是太子党中,朱佑樘最为倚重的两个老臣。他们都已经年过花甲,从政却刚直不阿,清廉可嘉。而此时站在何乔新和耿裕身后的,还有彭韶、周经等一干弘治朝的重臣。
白玉音迈进大门后,见这一干人面色凝重,深知有大事发生。便先不答话,站在臣班最后听着。
何乔新道:“梁芳此次竟拿出这么两件证据,老臣听说,在那城南小宅中遗留下的东西不少。而这两件却是最致命的。圣上给了梁芳密旨,恐怕太子的形势不妙啊……”
耿裕道:“是了,单是那一道太子的令牌,便足以使梁芳占得先机。况且还有了神机营火箭车的部件,听说这些部件上都刻着神机营的字样。太子若想在这一回合中取胜……”耿裕顿了一顿,续道:“只怕要牺牲沐都督了!”
白玉音心中“咯噔”一下,暗忖道:“太子的令牌?是太子给我的那一枚么?这半月来心中喜悦,却将此事忘了,这令牌早已遗失。难不成真是那夜……”
朱佑樘面色时而凝重,时而轻松,到没有过分忧心此事。皇帝给了梁芳密旨一事他已知晓了,但自己却从不提及。
何乔新道:“这梁芳的手段当真好快。听说今日早朝毕后,立刻带人去城南小宅查案。还在那里抓了两名刺客!都是武林中人,颇有些武艺,一人还是钦犯,叫铁磊。是江湖中一个叫净帮的头目!”
“铁磊,铁磊!”朱佑樘在心中念了一念这个人的名字,他曾对牟斌说过,若万通倒台,朱骥辞退,便让铁磊给牟斌当副总指挥使,为朝中效力。铁磊身上命案虽多,可牟斌却对此人大加赞扬,朱佑樘为整顿成化朝留下的弊政、昏官,必然会采取一些威柔并济的手段。
耿裕叹道:“本以为抓了李孜省与继晓二人,则能除去梁芳这一毒瘤。没想到,还是晚了他一步,当初我们一干老臣每日联名上折子,圣上为何不过问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本是太子的胜局,转眼便又被梁芳窃取。朱佑樘终于开口道:“我估计,父皇心中应另有打算。”寥寥几个字,却意味深长,也说的模棱两可!
这成化皇帝的打算,是废太子?还是诛梁芳?大概只有他一人心中清楚。
这时宫外跑来一个太监,慌乱道:“太子爷,梁芳叫万安来宣旨了!”
一句激起千层浪,一干大臣听了这话,先是面面相觑!继而纷纷讨论,何乔新道:“大事不妙,梁芳必然拿着圣上的密旨,先将太子稳住。命人将太子看守起来,是无法与我等见面的。”
朱佑樘不慌不忙,站将起来,笑道:“众位莫慌,何大人,耿大人。劳烦二位跑一趟神机营见一见沐洪,将此事告知他。梁芳有了证据和圣旨,必先对沐洪下手。你们就对他说,让他将全部责任推到我一人头上!”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一般,令所有在场的大臣说不出话来!可谁又能反驳太子,谁又能想到这位太子心中究竟有什么打算!
眼前成化病重,随时可能驾崩。若是梁芳真的依靠密旨重新择立太子,这大明朝的中兴,便就在此时梦醒了!
这时众人看到了白玉音,行罢礼后,朱佑樘笑道:“何大人,耿大人。若有什么紧急事情,便告诉公主即可。梁芳即便是派人将我看守起来,也无权妨碍公主探视我。”
“吱呀!”端本宫中的大门再一次被退开。一名体型胖硕,大口小眼之人走了进来,冷笑道:“这端本宫中真是热闹。何乔新、耿裕、周经、彭韶,你们不知道这太子的大势已去了么?”
何乔新听了这话,暴跳如雷,大骂道:“万安!圣旨未下,太子依旧是太子!我们列为臣班皆可为证,你方才这话,便可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万安冷笑道:“圣旨未下么?那我便来下圣旨罢。众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朱佑樘,虽颇有才干,但行为不端,朕恐他日后难成大器,今特下旨,革去储君之位,贬为礼怀王,在端本宫中闭门思过,除皇亲外不得与任何人来往。”
念罢了圣旨,所有人都已惊呆了,包括跪在一旁的白玉音。而只有两个人是冷静的,是清醒的。一个是何乔新,一个便是朱佑樘。
何乔新皱眉道:“万大人,将这圣旨给我看看!”万安道:“圣旨是下给前太子的,为何给你一个罪臣?前太子,接旨吧。”
朱佑樘微微一笑,跪下接过圣旨,还不曾打开,便递给了何乔新。
何乔新一看这圣旨的内容与规格,猛然暴喝一声:“万安,你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