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灰蒙蒙的云看起来愈来愈压抑,所有人都知道将会发生点什么,但又都不清楚具体会发生什么事。京城的街道如往昔一般繁华,甚至更甚于前。唯一的区别就是,连小商贩的叫卖声都要谨慎了三分。
裴若轩这么急着赶回来不仅仅是为了散布消息,这个消息一扩散出去,镇德皇帝肯定会很快宣裴若轩觐见。果然,第二日晌午,皇帝就派人来接她入宫。上位者即使再冷静镇定,但是在得知自己马上就要被刺杀时,一定会寻找自己最信任的人来保护自己。恰巧,裴若轩的能力已经让他深信不疑。
宣政殿,镇德皇帝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所有的门窗都紧紧的关闭着,甚至还拉上了帘幔。宣政殿一片昏暗,他就这么独自坐在最高出俯瞰整个大殿,脸上看不清表情,眼睛中却有一丝疲倦。裴若轩推开宣政殿的门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光景。
领她来的太监送到门口后就退去了,可能是因为圣上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裴若轩在昏暗的光线中缓缓靠近前面的那个执掌永夏王朝的男人,镇德皇帝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裴若轩等了半响,就做到了龙椅最下方的台阶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镇德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沉疲惫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朕从小便见惯了这宫中的冷酷无情,应该早就习惯了的。可没想到都已经快到花甲之年,仍旧这般想不开啊!”
“朕这一生虽不说有多大功绩,但也算勤勤勉勉不曾懈怠一日,最起码日后面对先皇,朕可以问心无愧了。”镇德皇帝缓缓走下龙椅,与裴若轩并肩坐下。“可是为何,这些孽子还是急着争这个皇位!连一点往日的父子之情都不记得,难道这个皇宫只能培养出冰冷无情的人么!”
裴若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倾听着。镇德皇帝只是想宣泄一下郁积于心的那些愁苦,不需要任何的评论和安慰。如果现在劝慰他,待他冷静下来时,只会觉得你在可怜他,甚至是嘲笑他。因为,他是统治者。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和安慰。
镇德皇帝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又缓缓起身坐到了龙椅上。然后命人将窗幔拢起,门窗打开,疲倦之色完全消失,他又成了那个庄重、冷静、睿智的君主。裴若轩也从台阶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等待着圣上的问话。
“有传言道:再过不久,将有人来刺杀朕,你可知道?”
“若轩知道。”
“那你为何不第一时间来告知朕?”
“因为那只是传言。”
“这么说,并没有人来刺杀朕?”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们裴家人一向奉行的,想必圣上很清楚。逆天而行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么说,朕会死?”镇德皇帝以手扶额,“什么时候?谁动的手?”
“会有刺杀,但结果因为时间还早,预测不到。”裴若轩微微一笑,“虽说即使我知道了未来的事情也不可逆天而行,但我相信只要皇上加紧戒备,说不定您真能活到万岁,也会是天定的。”
“不需要安慰朕,这么多年来朕已经看开了。”镇德皇帝用右手食指敲了敲,“当务之急还是将太子人选定下来吧。”
“那您确定选择他了么?”
“他虽然与朕有些疏远,但确实是皇位的不二人选。这几天朝廷变动很大,只有他懂得安斌不懂,独善其身。宫外培养出来的孩子,却是与宫中长大的有很大不同。开来,朕真该反省反省了。”皇帝似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有些多愁善感,说话也随性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给裴若轩听。
裴若轩面上不表示,心中却冷笑不已。将一个孩子送到暗世界那么残酷的地方,不是在宫外的孩子就比宫内的孩子好,而是暗世界、深渊这种地方,只要走错一步便死无全尸。所以我们更多的隐忍,更加残忍无情。即使面对亲人,有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曾经长期面临死亡危险的我们,太渴望活着了,即使很肮脏的活着。
“来人。”镇德皇帝传唤殿外候着的太监,见有人进来后吩咐道:“加强守卫,三日后朕将册封太子,你们快快去准备一下册封大典吧。”
“奴才遵旨。”
“朕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册封太子就是怕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今日还是被逼到走这一步了。”镇德皇帝缓缓站了起来,向大殿后走去,只留下一声叹息。“你回去吧。”
裴若轩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再次来到圈禁四皇子的地方,这里是宫中最偏僻的地方,野草丛生,异常荒凉。裴若轩刚走到门口,就被软长鞭卷了进去,掉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你就不能不每次都像钓鱼一样把我掉进来么!”裴若轩松开在惊吓中搂住他脖子的手,不停地揉着腰。“每次都快要把我勒死了,我看谁还能助你!”
“我这叫姜太公钓鱼,你自己愿意上钩的。”李西顾放开怀中的裴若轩,拉她进去说话。“况且没有你我也能成事,费些力气罢了。”
“哼!”裴若轩想甩开他的手,无奈力气太悬殊,没有成功。“你这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