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盼怕沈彻,因为他阴晴不定,还因为他总能看穿她的心思,然后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错漏。
江潭也怕沈彻,是因为大帅治军严明,说一不二,对手底下的人一向赏罚分明。凡是他下定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尽职。
因此当徐盼已经练习得胳膊都开始发酸了,江潭依然不敢放松,一直孜孜不倦的为徐盼讲解射箭的技巧和注意事项。
直到徐盼把弓箭往旁边一撂,自己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江潭这才也跟着歇息片刻。
徐盼虽然慢慢领悟了一些射箭的技巧,但离百发百中还是有些距离的,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问江潭:“等会儿侯爷回来验收不过关,我们不会真要一直在这待下去吧?”
江潭此时还在帮徐盼调试弓箭,听到徐盼这样问,停住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道:“既然侯爷发了话,那便一定是的。只不过……”
徐盼:“只不过什么?”
江潭回道:“若是对待我们做属下的,侯爷自然不会心软,可小姐您的身份特殊,想必侯爷不会这样对您太严苛的。”
可徐盼对此可不敢苟同,毕竟他可是让她坐过囚车的。就算沈彻真让她在这待一宿,她也不觉得奇怪,于是喃喃道:“他可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江潭似乎听到了徐盼的小声嘀咕,于是缓缓说道:“其实属下能看出来,侯爷已经对小姐手下留情了许多。若是侯爷拿出当年训练我和谷烽那劲头训练您,您早该吃不消了。”
徐盼冷笑一声:“这还叫手下留情了,这要是在我们那时代,这都叫虐待青少年了。”
“小姐您说什么?”
江潭又在徐盼这里听到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啊,没什么”,徐盼笑了笑,“对了,你还没说侯爷当年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呢。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能练出这么好的箭术。”
徐盼的夸赞让江潭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回道:“小姐过奖了。其实我也没你说的那样厉害。别说属下的箭术不及侯爷万一了,就算是谷烽,也比我要强上一些的。”
徐盼一早见识了江潭百步穿杨的本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谦虚,于是连忙催促道:“那你快说说有什么诀窍?”
只见江潭挠了挠头,说道:“其实该讲的技巧属下都跟您讲过了,最重要的是多加练习,这样才能练就好的手感。有了好的手感,身体也会随之放松。”
见徐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江潭又说道:“侯爷训练我们的时候,曾叮嘱我们把每一箭都当成是有敌人在前面,不能因为是练习就漫不经心,对结果也不看重。”
徐盼这下被他说糊涂了,“射箭的时候就要身心放松,又要看重结果,那到底应该怎样啊?”
“放松归放松,专注也要专注,两者并不冲突。”江潭补充道。
徐盼似懂非懂,原来射箭这么多讲究,她以前还以为只要眼神好就行呢。
江潭看徐盼一脸凝重的样子,安慰道:“其实您进步还是很快的,只不过练习的时日短而已。属下和谷烽当初练箭术的时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有时候达不到侯爷的要求还会挨板子,这才不得不加紧练好。”
徐盼一听这话,忍不住张口为他们抱不平:“射不中还要挨打,侯爷对你们也太狠了。”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江潭连忙解释,“侯爷也是为了我们好!在战场上,一支箭就可能要了一个敌人的命,到时候救下的就是自己人的命。我和谷烽能得侯爷亲自调教,别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怪侯爷呢!”
“那倒也是……”徐盼随口附和道。
“而且侯爷虽对我们狠,可远不及对他自己狠,”江潭继续说道,“您不是想知道侯爷是如何训练我们的定力的吗,是用他自己的身体当靶子。”
“什么?!”徐盼既惊讶又不解,“怎么可能拿人当靶子?”
江潭却回道:“我们一开始也和您想的一样。可侯爷他就是让我们拿弓箭射他。”
“那你们怎么可能下的去手?”
“可我们若下不去手,侯爷便要对我们下狠手。侯爷当时说‘射中了我没关系,但故意射偏就要军法处置’。”
“然后呢,然后呢?”徐盼等不及想听结果。
“然后我们只能照做。还好侯爷武艺高强,凡是往他身上射的箭都被他用刀挡住了”,只见江潭笑了笑,“最后我的腿都软了,侯爷还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呢。”
”不过自此之后,我射的每一箭都不会再犹豫了。”
江潭讲到此处,眼中闪烁起亮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练箭的场景。
徐盼听完江潭的话,兀自呆愣了片刻,紧接着缓缓吐出了四个字:“真是变态。”
“啊?”江潭不知道“变态”为何物,一脸疑惑地盯着徐盼。
这次徐盼没有过多解释,心里却开始忍不住思忖,沈彻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他能想出让手下朝自己射箭的狠招。
徐盼不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