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凭何在朝堂立足。
昭平公又是一声长叹,推了推妻子,温声劝道:“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昭平公夫人怒道:“孩子被打成了这样,你个为人父的竟无动于衷!”
昭平公看了眼面露尴尬之色淮王,“难道哭就有用了?”如今中州军驻地被守得宛如个铁桶一般,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他们就算想去看孩子的伤势,也难以去看,“别说在临泽这哭,即便哭到宫里,哭到陛下面前,又能如何?”
皇帝待谢之容的偏心谁人不知。
在谢之容刚入宫时就能为了发作跟了自己数年的内臣,之后更是力排众议让谢之容做了中州守将,他们这样只有爵位,而无实权的勋贵人家,真为了谢之容处罚他们儿子的事情闹到皇帝面前,皇帝会向着谁,连想都不用想!
况且,谢之容也是有理有据。
违抗军规,顶撞官长,打死无碍。
现在他们怒的已经不是打人,而是忧心会不会真打死。
“到陛下面前无用,我就去找太后!太后她老人家最是仁慈不过,不会放任这等行事!”
淮王觉得不妥,正要劝阻,可对上了姐姐肿的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能想到去求太后绝不止他们一家,至少今晚有无数人都准备着明日入宫,到太后面前去诉苦。
若非宫中有宵禁,恐怕今天晚上就要都来了。
……
奉诏殿。
魏嗣与凤祈年都在无言地看文书。
在奉诏殿值夜班,是件很无趣的事情。
因为能晚上送到奉诏殿的,必然是要事中的要事,兹事体大,奉诏殿留守的官员先商量一番,倘是大事,便只能请人去唤醒陛下亲自处理,若不那么重要,则先扣下,留待第二日皇帝处理。
但能碰到这等要事的时候少之又少,况且,他们也不愿意有这样的事。
这意味着,国家不稳定。
虽然少,可还需要留有高官值守,幸好如他们这样的品级,也要两个月才能轮到一次。
往日都很无聊,他们不能在奉诏殿闲聊天,便将白日还未做完的工作放到奉诏殿继续做,或者看书。
然而今日,奉诏殿的氛围非常奇妙。
魏嗣和凤祈年两位尚书频频对视,似乎欲言又止。
其余官员要么惊,要么惊喜,惊怒倒是没有的。
他们又不世家出身,况且打的也是自己家孩子,没有同仇敌忾。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以凤祈年笑出了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凤尚书以己度人,“魏尚书此刻一定将方才风闻引为快事。”
魏嗣以为然,但摇头,茫然地询问道:“什么事?”
此刻刑部最大的案子之一就是季咏思案,还有其牵涉众多的官员宗室。
在魏嗣看来,中州军已是棵快被蛀空的树,再不用重典,便将无可救药。
他甚至还觉得打军棍太轻了,那些人中,有好些可直接送到刑部来,一番大刑轮流伺候过后,再秋决问斩。
凤祈年轻咳一声,“魏尚书。”
都是数年同僚了,有什么可装模作样的。
魏嗣这才笑了起来。
凤祈年低声道:“以魏尚书之间,宫中将如何?”
魏嗣道:“我以为,可能是拍手称快。”
凤祈年没忍住,又笑。
非是刑部尚书,凤祈年于律法并不精通,也没有魏嗣对违法乱纪者的那般恼恨,但既入朝为官……他越过魏嗣的肩膀,看到了其身后半开的窗子,月明星稀,可见精致的飞檐一角,见微知著,可以想象皇宫该是多么精美巍峨。
谁人一开始,只是为了荫子封妻呢?
真正乱纪者是这些世家子弟,在军中依仗家世横行无忌,无法容忍的不止他们,更是其他毫无背景的军士。
不患寡,而患不均。
此举,叫人拍手称快。
笑过之后,魏嗣低声道:“这些人里,不少都与王族有姻亲,若是陛下……”
凤祈年拍了拍魏嗣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心这个。
以咱们陛下六亲不认的性格,这种小事不足为虑。
他想的是日后。
对于军中改革而言,这才只是第一步。
亦是最简单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