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的口谕让将军府的侍女们心头一紧。
早不叫,晚不叫。
姑娘刚能下地走了,宫里就把她一个人叫进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玉琴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几人,难得耐心地解释,“就是找个借口把人扣在宫里。若姑娘真是细作,关在宫里,她插了翅膀也飞不掉。”
“那……姑娘不是入了狼窝?”碧丝揪心地问。
“也不见得。”绮云拍了拍碧丝的肩膀,宽慰道,“姑娘的身份眼下还不明朗,有太后娘娘照拂,旁人就不敢随意动她。至少,在大将军回来之前,姑娘都不会出事。所以,只要姑娘身正,这就是好事。”
好事吗?
燕草苦着脸:“要真是好事,那兴昌公公走的时候就不会臭着张脸了吧?”
她和绿枝可是亲眼看见姑娘怎么气人的。
兴昌公公没当场发脾气已经是留了脸面。
姑娘跟他进了宫,后面的日子就是前后无援,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能不能等到大将军回来都还是未知数。
巴巴儿地望着府外已经看不见影子的车驾,众人满心担忧。
王管家亦如是。
将沈鸢亲自护送到宫门口,亲眼看着她跟着兴昌入了宫门后,他急忙回府修书一封,让府上的精兵带着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东临府。
彼时,沈鸢已经跟着兴昌到了太后的未央宫中。
“民女见过太后。”
沈鸢不冷不淡地行了礼。
软榻上斜倚着凭几的老妇人正翻看着手中的奏折,闻声眼皮也没抬一下。
见状,兴昌上前贴身提醒:“太后娘娘,沈姑娘来了。”
太后这才恍然若闻,抬起头看了眼殿中央站的笔直的女子。
注意到她脸上不太乐意的表情,没有多言,只让兴昌给她搬了一把凳子放在软榻边,让她坐下。
沈鸢不谦礼,走过去坐下。
与太后相隔不过两拳的距离,清楚地看见奏折上的内容。
是督查院的御史们上表请太后说服皇帝,下旨调查沈鸢的身份。
“这些御史们呐,成天成日地耍嘴皮子,哀家和皇帝最讨厌他们了,”太后看得不耐烦,随手丢在软榻上放着的矮几上,“眼下大将军正在东临府抵御外敌,他们倒好,闲的没事儿找事做,你说说,你真如他们所说是北燕派来的细作吗?”
说着,太后看向了身旁的人。
小姑娘淡定自如地迎上她的目光。
凝视片刻,浑不在意地反问她:“太后娘娘认为民女是吗?”
这话一问,就将了太后一军。
沉闷几息,太后失笑:“你这张嘴啊……比御史们的笔还讨厌!”
言语间竟颇为包容。
阖宫伺候的宫人诧异于太后对沈鸢的态度,又不敢妄加揣测,一个个儿,脑袋埋得越发地低。
太后开玩笑活跃气氛,沈鸢却不领情,似一尊雕像般定定地坐着,不苟言笑。
太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着声问:“怎么?记恨本宫让慎刑司打了你?”
“不是记恨,是不服。”沈鸢坦然出言纠正。
“你有何不服?”太后眯眼。
“民女没有刺杀公主。”沈鸢抬眸正视她的眼睛,态度无畏无惧。
气息下沉,太后的脸上也浮现几丝怒意。
这件事她已经打算揭过去不再提,没想到眼前的人这么不识趣,竟然还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