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
陈奉说的率军出征的日子一晃眼就到了。
天色未明,他就要离府去校场点兵出发。
临行前,他又去看了眼沈鸢。
后者正安然熟睡,守夜的绮云和碧丝见他来,刚要行礼却被抬手阻止。
二人会意,轻轻的推开屋门让大将军进去。
将军走到床前,从腰间取出一支亲手雕琢的黄木香玉钗放在枕边。
凝望片刻,方转身离开。
门扇轻阖,将军叮嘱绮云等人尽心伺候姑娘后,才阔步走出院子,赶往校场。
直至天色明朗,绮云和碧丝二人才又进了屋子。
床榻上的人安睡依旧。
就在二人准备退出去时,眼尖的绮云发现姑娘手里多了一支黄玉雕刻的蔷薇花玉钗。
凑近再看,眼角竟还有些未干的泪痕。
到底是舍不得,却又不愿意多说。
绮云心疼姑娘,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和碧丝一起轻手轻脚地出去。
日近晌午,沈鸢终于醒了。
看看攥在手里的玉钗,她随手塞进了枕头下,而后喊了人。
院子里守着的玉琴和皎月闻声进屋。
“姑娘,您醒啦!”玉琴言笑晏晏的迎上去,见她想起来,和皎月一起帮忙。
待她靠着床沿坐下,皎月问:“姑娘昨夜睡了个好觉?”
沈鸢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脑袋,含笑点头:“嗯。”
而后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燕草去李大夫那里给您抓药了,碧晚去了厨房,快回来了吧;绮云和碧丝昨晚守夜,眼下回后罩房休息了,绿枝拉着秦桑出府了。”
“她们出府作甚?”沈鸢问的是玉琴和秦桑。
皎月嘴快,当即回道:“绿枝说替姑娘送送将军。”
话刚出口,皎月就后悔了。
一旁的玉琴阻止不及,无奈地瘪了一下嘴,心道这个皎月迟早被她说话不过脑子的性子害死!
沈鸢神色黯然:“拖着这一身伤,我哪儿也去不了,她们去替我送送也好。”
皎月觉得她不高兴,于是又挽救似地劝道:“听绮云她们说,大将军走前特地来看过姑娘。奴婢觉得大将军也是心疼姑娘的身子,不愿姑娘劳累才挑了姑娘没睡醒的时候来。”
玉琴扶额。
简直服了这个二货。
哪壶不开提哪壶!
“皎月,你去看看碧晚回来了没,姑娘睡到这会儿,肯定饿了!”
“好!”皎月根本没多想,应下就出了屋子。
遣走了她,玉琴转而道:“姑娘,李大夫说了,您现在还不能久坐,不如先躺一下,等碧晚她们把饭菜端来再起来?”
“不躺了,这几天都在床上,浑身不舒服。你扶我到梳妆台,替我打理一下,扶我到院子里透透气。”
知道她心情不好,玉琴也不多言,只按她的吩咐做事。
简单地梳好了头发,沈鸢起身,在玉琴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姑娘,休息一下吧。”
沈鸢摇头。
玉琴只得继续扶着她往外走。
走到院中梧桐树下,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娇人儿再多走半步不得。
刚好旁边就是石桌石凳,玉琴忙道:“姑娘,坐下休息吧。”
沈鸢顺势坐下,闭着眼调整了许久,惨白的脸上才恢复了一点血色。
忽而风起。
“姑娘,奴婢给您拿件披风来。”
“好,去吧。”
玉琴进了屋,取了披风出来,就见石凳处坐着的人闭着眼睛仰着头,在稀疏的日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纵使是她,也不得不感慨眼前的姑娘心性坚韧,世间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