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晚只带了小小一盅清炖猪蹄和一碗清粥回小院。
端到沈鸢面前时,她委屈道:“这么一点点,不够我吃啊!”
挨着她坐在床沿的陈奉端起清粥,舀了一小勺子,放在嘴边吹到温温不烫嘴的温度,喂给沈鸢。
“李大夫离府前特意嘱咐过,你醒来后的第一顿,伙食必须少量且清淡。”陈奉解释道。
沈鸢努努嘴,没再说什么。
一口一口,由着大将军喂下肚。
接下来的时间,陈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沈鸢,无论她是冷了渴了还是饿了,都亲力亲为地照顾。
侍女几人在这屋子里显得多余又无用。
天晚了,沈鸢体谅地让大将军也回屋休息,大将军摇头:“我不累。”
倒不是累不累的问题。
是沈鸢觉得自己现在受伤的样子睡姿很难看,不想在大将军面前出丑。
他却说:“鸢儿什么样都是最美的。”
“……”沈鸢无言以对,只能在他的注视下,极不自然地趴在床上。
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稍微睁下眼,就看见大将军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顿时清醒。
“将军,你怎么还看着我?”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床边的落地灯台上点了蜡烛。
坐在床边的男人一半身影藏在昏暗中,一半身影被明明灭灭的光照亮。
棱角分明的五官在这明灭之间柔和了许多。
陈奉犹豫了许久,还是告诉沈鸢。
“鸢儿,东边起了战事,再过两日,我可能就要率军出征。”
床上的人闻言皱眉:“去多久?”
“短则一月,长则三五月。”陈奉如实说。
沈鸢不说话了。
男人往她身边靠了靠,撩开低垂在她眼前的长发,柔声解释:“军情紧急,我不去不行。”
“大靖朝又不是只有将军一人能战,为何事事都要将军亲力亲为?”床上的人忍不住嘟囔。
陈奉抿唇,片刻后,又温言温语地说:“鸢儿不要恼我,为了我们的婚事,这一次我必须去。”
沈鸢不解。
男人抚摸着她的面颊。
“你等我回来,往后,我再也不让任何人轻慢你,欺辱你!”
事关朝廷安危,国家安危,他决定了就谁也改变不了。
她也不行。
知道自己拦不住面前的人,沈鸢也不再多言。就着男人的手,将脸颊躺在他宽大而温热的手掌中。
常年练功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摩挲在娇嫩的肌肤上,触感粗粝又温暖。
“将军一路小心。”她说。
接下来的两日,陈奉放下了所有军务,一心陪着沈鸢。
她表现得十分满足,一如往常地爱笑,整个人开心地不似受过重刑。
在宫中养伤的长公主慧敏,却高兴不起来。
阖宫上下,能摔的东西都被她摔了个遍,却仍不解气,逮着宫里伺候的小太监就是一顿胖揍。
杨瑾贤走进椒乐宫时,恰巧就看见小太监被长公主一脚踹出殿门。
“给本公主滚!都滚!”
满宫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埋着头就连滚带爬地出了主殿。
见状,杨瑾贤绕过众宫人,迈步殿门口的门槛,扬声问:“是谁惹我们长公主生这么大的气?该杀!”
闻言,火冒三丈的长公主张口就道:“还能有谁!沈鸢那个小贱人!”
杨瑾贤顿时明了,上前扶住公主,轻轻拍抚她的后背,问:“她不是被关进慎刑司了吗?”
“是!关了!打了五十杖又放了!”
越说越气,跺地三尺都不解恨!
“只打了五十杖?”杨瑾贤也很意外,“行刺公主,按律当诛呀!”
是呀!
该死呀!
可她现在还活着,还活得生龙活虎!
慧敏怒不可遏,若非母后警告,她现在就冲进将军府要了那小贱人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