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恩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家人平时去哪都一身盔甲,好习惯才能长命。
刺客被活捉了,主谋马上认定是鞑靼人,大明朝严苛的户籍管理之下,立刻就能查出来。
辽东有二十万蒙古人,辽阳至少三万人,繁衍数量比察哈尔本部还多,他们也好意思自称蒙古正统、好意思自称大汗。
刺客也是命背,放平时老李粗手粗脚的也许问不出什么,这次遇到李如柏带着二十名锦衣卫,正好在辽阳闲得蛋疼,来活了。
伯府的护卫根据口供,满城搜索,已经抓了三十多个,还在抓,宋世恩本来在校场就挺郁闷,回伯府看了一会更郁闷,扔下老李玩猫捉老鼠,咱回去陪美人了。
李彩梅的智商很高,周咏曾说宋世恩是根据物价和会计录估算出的辽东产值,考虑自己以后要接触商号,想学算账。
呃~
简单的流水账咱也不屑,只会复杂的,从算学开始,李彩梅这几天正沉醉其中呢,加上隔壁的那个大掌柜,宋世恩又当起了老师。
……
边镇的巡抚除了急奏,每月会例行向中枢写两次奏报,没特别的事也得写,相当于报平安。
十一月初十,通政司收到的辽东奏报很厚。
拿出来一看,奏报就三两张,私信一指厚,通政大人骂了一声周咏马屁精,换了一副笑脸亲自送到内阁,等了半个时辰才交到张先生手里。
张居正连见都没见,只有一句‘辛苦了’打发了事。
清丈条例朝臣商量了三个月终于完成,万历八年,将会全国开展清丈土地,为以后的财政和税赋改革打基础。
张先生今日稍微有点空闲,拿过周咏的私信扫了一下,再也挪不开目光……
“大人,下值了,您回家休息吧!”
张居正愕然抬头,发现外面太阳西落,还有好几页没看完,又低下头,“汝默,拿个椅子过来,看看这个。”
完蛋,申时行和张居正两人这一看,又到了戌时,张居正看了五遍,申时行看了三遍。
两人双双靠在椅子上沉思,连桌上的晚饭都没有顾得上吃。
“呵呵,连累汝默值守了,我们出不去了。”
“大人,这不可思议!”
张居正没有顺着他说,而是说起了另外两人,“汝默明日找个由头,去找礼部尚书潘晟、吏部左侍郎余有丁,你们一起看看,不要让子维知道。”
舔狗张四维若在场,一定痛哭流涕,演戏这么多年,还以为是第一心腹呢,原来张先生就和玩猴一样戏耍他。
“大人,学生已经记下了。”
张居正点点头,有点舍不得,闪了一下,还是直接扔到地下的火盆中,屋里烟雾缭绕,两人依旧心事重重。
“汝默,他不能提督禁卫。”
“啊!?大人,圣旨刚发往辽东。”
“老夫不是说现在,以后内阁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提督禁卫,想办法塞也得塞进五军都督府,让他离陛下远一点。”
申时行了然,首辅大人并不是打压他,而是认为宋世恩在禁卫才能没有施展机会,难免手伸的太长,会憋出其他祸事。
“张溶眼光不错,就是不知道心胸如何。二十年后,勋贵的旗帜有可能从英国公世系转到别人手里。”
“大人未免过于高看了,他想领导勋贵,非国公不可。”
“李成梁和周咏在辽东经营多年,大战多少次,没这小子三个月效率高。对,效率高,你看他一天一招,拳拳到肉,无论是选择合作对象,还是手法,天马行空,所有人都能获利。
有人送银子,有人背后支持,打手也不缺,关键大家还都很开心。
哈,眼界竟比老夫强,老夫是想不到这样的招,朝廷没花一文钱,辽东开疆拓土,降服女真,还产生大量的税赋,鞑靼人也不会太远,比刀更锋利的,向来只有银子。”
申时行摸摸鼻子,“大人,别忘了他把脖子伸到皇家刀下!”
张居正回头认真看着这个平时躲在身后,沉默不语的隐形人、老好人,
“汝默,这才是人生智慧,老夫身居顶峰,退无可退,他不一样,小小年纪,深得权力妥协精髓,宋天驯和宋公度若有他这一点悟性,也不会自戕,两代西宁侯死的不冤,宋家出了个鬼才。”
申时行眼里的不屑虽一闪而逝,却被张先生抓住了,闭目思虑了一会,又开口说道,
“汝默,别被纲常伦理束缚了手脚,有些是底线,有些无所谓。你不是他的对手,陛下找了个好帮手,若皇后诞生嫡子,内阁要适时退一步。”
这句话令隐形人大惊失色,“先生,何至于…”
“老夫第一眼见他,就与众不同,眼里平淡,面对任何人都很平淡,白身竟能与老夫直面殿前。
陛下有时都唯唯诺诺,当然,很多时候是装出来的。老夫一切为了大明,行得正,坐得直。
凭感觉,不相信他是奸诈之人,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