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不明白,平时一向自信的巡抚大人,会被一句话吓的跌倒,还拉也拉不起来。
宋世恩低头瞧了瞧老头,要说还是文人弯弯绕多,能被吓成这样,证明他所有的弯弯绕都被堵死了。
李成梁好不容易把周咏扶起来,老头喃喃地说道,“老夫是大贪官,老夫是大贪官,哈哈哈~天下所有官吏都是大贪官,按皇明祖训,一刀下去,海刚峰也不冤。”
越说越大声,老李在一旁好奇死了,好不容易等他情绪稳定下来,立刻询问是啥意思。
周咏一股悲凉的意味,叙说了一遍为什么天下都是贪官,越大越贪,谁也跑不了。
李成梁一句话,又证明他比周咏低了一个层次,“这有什么?大家多少年的潜规则,谁敢捅破?皇帝也不敢。”
“我敢,老子敢,谁惹我就杀谁!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一把无往不利的快刀,斩谁谁死。”
“凭什么,你想被群起而攻之吗?”
“群攻?他们也配?老子丢的是自己的脸,他们扣剥的是天下百姓。百姓站在哪一边?”
“所以,但凡聪明人都会闭嘴?”
“这就是勋贵!这就是皇权!”
老李的脑袋终于被点透了,双手用力挠头,五十多岁的人了,额头在桌面磕得嘭嘭响,
“踏马的,这得长多少心眼,老夫若回京师,一个回合也走不下来,还是死在辽东吧。”
“不对呀!”李成梁豁得一下抬头,“你凭什么调查百官,又不是厂卫,还能杀他们?”
宋世恩歪头看了看周咏,“巡抚大人以为呢?”
“老夫不知道,但勋贵与皇权一体,皇权受伤,勋贵会集体而动,大概你们有什么默契吧。”
宋世恩看了一眼屋外,没人靠近,这是两个合伙人,那就给点‘劲爆’消息,
“其实家祖和家父就是死于此,他们没有把柄在世宗手里,又替世宗做了太多的暗事,最终死于君君臣臣。
母亲和二叔固然有仇恨,才会让太后提防宋家,当宋某把绝对的软肋交给皇家的时候,立刻又是皇家最忠心可靠的臣子,只要宋某有用,皇帝就不会让别人动我。”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两人再次消化了一会,双双欲言又止,宋世恩一声嗤笑,
“皇权离不开暗卫,暗卫是什么,是东厂,是西厂,是内厂,西厂内厂从来没有被真正拆撤,西宁侯世掌红盔,真正的权利是世掌暗卫,宋某提督禁卫,就是提督暗卫,皇权特许,凌驾于厂卫之上的最强亲军。”
说的如此直白,再不懂就得抹脖子了,这下再没有疑问了吧?
“如柏掌南镇抚司,从没听过什么暗卫。”
“当他听说的时候,你李家已经被连根拔了。”
问的是李成梁,答的是周咏。
宋世恩扣了扣下巴,自问自答,“宁远伯,宋某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养寇自重了。因为你太傻,只能用如此蠢法子。”
“放屁,老子什么时候养寇自重。”
“以后!”
李成梁瞠目结舌,被逗笑了,“你不会是想给老夫按什么莫须有罪名吧。”
“不会,太无聊,不如动刀子简单。”
这句话把老头吓着了,宋世恩得意得拍拍老李的肩膀,“你还是得与勋贵共事,这是真的保命招数,勋贵不会震主,你李家再立功下去,就要震主了。”
李成梁被雷在当场,周咏苦笑一声,“暗卫的靠山看来不仅是皇帝,还有顶尖公侯。”
“周大人开窍了,没错,啰嗦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两位,勋贵与皇权到底是怎么个一体法。
百官张嘴闭嘴骂勋贵,大家呵呵一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但你看那个权臣与勋贵顶牛过,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一定会发现,动嘴的永远不敢激怒动手的。”
周咏连连摇头,无奈叹息,“人性呐!”
李成梁向外挥挥手,“上酒上菜,今天好好喝,好好吃,老子突然白活了五十多年。”
……
宋世恩给两人结结实实上了一次朝堂大课,这些事情若非从小接触皇家,就算造反做了皇帝都不会知道。
若是两人知道宋某人是三个月抽空悟出来的,会不会吓得纳头便拜?
老子脑袋里装了多少破事,没人懂,惆怅啊!
李彩梅和宋世恩的杀父杀夫之仇,这个锅还没揭呢,揭开吓死你狗日的两个。
“小侯爷,如松的大女儿出嫁了,小女儿彩英去伺候伺候彩梅夫人吧,平时没有人说话,终究不妥。”
“呵呵,你宁远伯也怕了。”
“老子不是怕你,人家是皇帝小姨,应该的,君君臣臣嘛。”
三人都喝得舌头秃噜了,勾肩搭背劝起酒来。
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宋世恩猛的一醒,“宁远伯,宋某让你叫的建州卫那两个女真人呢?”
“你说的是叫场的那两个孙子吧?塔石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