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吓住了。他和麦克单挑都打不过,更别提对方还有一帮打手呢,况且他明白麦克这种小混子下手没轻没重,平时欺负人时他从未愤怒,一旦激怒他,可能被打残甚至打死。
麦克在小学时和人打架就撕下了对方的耳朵,像这种情况数不胜数。而那个受伤者最终没能瞒过父母,麦克家里因此赔了一笔钱。然而大家认为那个受伤者告家长,是个懦夫。在大家的嘲笑和针对中转学了。
像这样的事迹麦克数不胜数,陈洛溪明白无法战胜麦克,可他心里那股火焰却烧得更猛烈了,他知道事实:自己正在做懦夫做的事。
“我答应你。”,斯捷潘看到陈洛溪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睛里有一环光圈,好像是反射了天上高高挂着的太阳,这让他像是被催眠了似的。
斯捷潘觉得陈洛溪的状态有点怪,但他没多想,而是有些高兴。因为在他看来,陈洛溪就应该还手,事情本就应该如此,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加油。”斯捷潘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起身恢复了正常。
放学时陈洛溪和斯捷潘正好顺路走在回家的路上。
“嘿,你知道吗,我是俄裔,和彼得洛夫那个混球来一样。”斯捷潘和陈洛溪并排走着,他歪着头看着陈洛溪说。
“可你说话一点也不像俄国人。”陈洛溪说,“俄国人怎么骂人?”,他好奇地问。
斯捷潘听到这句话后哈哈大笑:“苏卡不列特!就是这样,你试试。”
“苏卡不列特?”,陈洛溪试着重复了一遍,斯捷潘听了很是满意:“不错,说得很好。那中国人怎么骂人?”
“草泥马。”,陈洛溪回忆着自己还跟着父母时,在华裔社区里和小伙伴一起玩时学会的脏话。那是到目前为止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扫你码。”
“不对,是草泥马。”,陈洛溪纠正道,他教了半天,斯捷潘终于脱口而出:“草泥马。”
“没错!”,陈洛溪眼睛鲜亮起来,教会了别人怎么讲国骂后,他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他又想到一件事,于是问:“俄国人的名字是不是都很长?我在电视上看见有个人叫弗拉基米尔·伊万诺维奇·陀思妥耶洛夫斯基·马卡洛夫。”
“亏你还能记住这么长一大溜!可惜那是假的,俄国人的名字有三段,分别是自己的名字、父亲的名字、姓氏,比如我就叫斯捷潘·米哈伊洛维奇·马尔林。你说的这个名字,有四个名字,很不对劲。”斯捷潘回答道。
“很好,经你一说我已经完全晕了,听不懂人话了。”陈洛溪捂着额头痛苦地说:“还是中国人的名字简单,你看,我就姓陈,名洛溪。这是我父母给我留下的名字。”
“在中文里肯定也是个好名字,可是留下是什么意思?”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我一直住在姑妈家。”陈洛溪说。
“哦...这可真是糟糕透了。你姑妈对你好吗?”
“不好。她很刻薄。”
“那你会饿肚子吗”
“至少我姑妈每天给我喝不完的粥,你知道吗?那是一种把米和豆子混在一起煮出来的东西。”,陈洛溪讲述着。
“你喜欢喝那个...粥吗?”,斯捷潘停下脚步,用满脸疑惑的表情问。
“不,早吃腻了。”,陈洛溪样子很无奈,“我也会吃到些肉的,不是很多。我的表弟马特则有吃不完的好东西。”
“我现在明白你姑妈是个什么人了,自私的女人。”
“是的,可她却把我抚养至今,真让人觉得矛盾。”
“好吧。”,斯捷潘耸耸肩,“确实如此。”
一个热狗摊出现在了两人经过的路边,斯捷潘对陈洛溪说:“我好久没有吃热狗了,你呢?”
“上次吃还是在三年级的时候。”陈洛溪搓着手说。
“我以为你会说上次吃还是在上次。”斯捷潘走到热狗摊前买了两个热狗,递给陈洛溪。
“哦,谢谢。”陈洛溪接过来咬了一口,由于面包松软沙拉酱还多,他觉得非常好吃。两人就这么坐在了路边。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斯捷潘说。
“啊,明天见。”
陈洛溪打开家门,他看到他的姑妈周玉乔和他的表弟马特正在餐桌前吃饭,他放下书包洗了手,然后坐到了餐桌面前。
姑妈笑盈盈地问马特:“今天开学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马特用叉子叉起一根香肠吃了下去,他边吃边说:“有,我认识了一个叫格里沙的男生,他看起来挺靠谱的。我们放学一起去打棒球,他打的很不错,比我还要好。”
姑妈听到儿子交到了朋友十分高兴,她的视线又看向陈洛溪,陈洛溪以为她也要问自己,就准备说斯捷潘的事情,想告诉大家关于那个他新认识的俄国男孩,但姑妈并没有问他,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饭桌上只有母子情深,陈洛溪就像是一条闯进来吃饭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