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东撇着嘴，然后问：“用不用背？”
杨晨：“？”
杨晨客气不失礼貌地微笑：“谢谢，但我走得动。”
“哦！”于是宋乔东闭嘴了。但瞄了一眼宋乔伊，没闭多久，就再次开口了。
“天快黑了。”
杨晨：“……”
宋乔东：“夜里风挺大的，还挺冷的。”
杨晨：“……”
宋乔东面无表情：“这万一冻坏了，万一感冒了，万一像我四军哥那样，发烧变肺炎，那可就得住院了。”
于是杨晨笑不露齿了：“那么您的意思呢？”
宋乔东背对着他蹲下来：“来来来，还是上来吧，我背着，也能走快点，免得把我家伊伊冻坏了！”
杨晨：“？”
敢问，“我家”，伊伊？
伊伊不是大房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四房的了！
这叫的，这叫个亲乎！
……
后半程宋乔伊突然发现，杨晨跟急着逃命似的，那大长腿嗖嗖的。
他自个儿身体不好，但愣是一口气没停，呼吸还算平稳，可那张清冷俊美的容颜染上了潮热。宋乔伊就挺懵的。
“咋了，这是出啥急事了？急着回去吗？”
杨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几绺碎发被汗湿，垂在他雪白的额头前，反而显出几分清贵又凌乱的慵懒美感。
“没，就是天黑了，最近气温下降了许多。”
宋乔伊稀里糊涂。
几人回到大队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在家门口和杨晨道别，宋乔伊就琢磨着，先回屋歇歇。
看了看时间，还好，大队长家应该还没睡，等会儿还得去肖家一趟，问问情况。
“咣咣咣！”一阵凿门声响起。
“进？”宋乔伊一看，是宋乔东和乔南，这哥俩一人抱着一大捆柴火。
宋乔东木着脸，面无表情。
乔南嘴角一抽抽：“伊姐，我大哥说了，这不是天冷了吗。晚上睡觉得多烧点柴火，不然土炕太冰了。”
“多嘴！”宋乔东闷了一口气，大脚丫子踹乔南屁股上。
乔南抗议：“哥，你咋这别扭呢！明明就是，咋还怪我多嘴了？”
乔南觉着，他大哥粗中有细，不然他都没想起这茬儿。这不，他大哥一提，他俩就抱着柴火过来帮伊姐烧火了。
农家土炕，宋家这边的土炕，是在屋子里烧火的。
炕头下边有一个方口当灶坑，柴火一添，浓烟滚滚，屋子里呛得厉害，大黑烟往外冒，熏得黄泥土墙都变黑了，就连破破烂烂的木头窗子，都仿佛挂上一层厚厚的黑烟油。
宋乔伊看着宋乔东那边，眨巴眨巴眼。
宋乔东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往灶坑里添柴火。
“咳……太呛了！”乔南直咳嗽。
宋乔伊刚想开口，就叫乔南扯走了。
“伊姐，走走走，你不是还得去找肖叔吗，正好，屋子里烟大，先开门散散，你也正好办个事。等你回来时，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乔南推着宋乔伊往外走。
宋乔伊走了两步，又一回头，盯着宋乔东那任劳任怨，活像个老黄牛踏实能干的背影，就又是一皱眉，心里划过一抹复杂来。
“哎……算了算了，走，先去肖叔家。”
……
“肖叔，您在吗？”
宋乔伊敲了敲大门，吱呀一声，英子婶子一脸惊喜地迎出来：“老肖，快看，伊丫头回来了！”
肖大可连忙往外跑：“伊丫头？快快快，先进来！”
肖大可可愁死了。昨儿肖大可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大伙都睡下了。他自己心潮澎湃，愣是熬了一宿没合眼。
第二日天亮时，他召集生产队的社员们开了个大会。可惜……他抓抓脑袋，头都快秃了。
“肖叔？”宋乔伊一看就知道，这肯定不顺利，遇上麻烦了。
她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哎！”肖大可狠狠一叹。“我今儿宣布了这个消息，上头让咱们先在屋里种青菜，我就琢磨着，先把咱们大队的种子拿出来，挨家挨户分一些，可……”
这不，问题来了。
这年头，大伙都过得太穷了。就算是肖家，肖大可家里条件算不错了，可一大家子这么多人，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们，全和老两口挤在一张炕上睡。
屋子本就小，一旦在屋里种青菜，那人呢，人睡哪儿？
有的人家更拮据，炕上睡不开，只能轮流打地铺。
甚至就连宋家，宋家以前也是这样，后来那土房子，是因为宋乔伊她大哥在部队当兵，当年参军不久就立了个大功，宋家这才有了钱，请人多盖了几间土房子。
不然以前一大家子全和宋老太太住一屋，炕上的，地上的，睡满了人，半夜翻身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