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我身体热了起来我想把外套脱掉。
罗阿姨见我有点不对劲,便开始记录,询问着我的感受。
很热,越来越热,我感觉我的额头很烫,全身也很烫,就连呼出的气体也是灼热的。
我把外套脱了,最后甚至连内衣也脱掉了,光着膀子在地上蜷缩着。
因为太热了,我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
然后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感染者的怒吼。
询问暂停了,我感觉罗阿姨短暂离开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再也听不到感染者的响动了。
我感觉我都快烧迷糊了,看人都已经是重影了。
更让人崩溃的是我的肚子又痛了起来。
具体有多痛我说不上来。
就好像有一次我在学校和同学发生矛盾,然后打了起来,他铆足全力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我自己缩在地上感觉快憋气了,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而这次的痛也就相当于那种打在肚子上的痛苦的几十倍吧。
当时我已经感觉自己灵魂都快痛扭曲了,而罗阿姨却还在耳朵旁一直不停催促着让我说身体的感受。
我嘴里一直叫着爸爸妈妈,根本来不及理会她。
我把我知道的神灵名称都念了个遍,痛苦还是持续着。
直到罗阿姨趴在我耳边大声说着,让我调动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任何一种都可以。
我问她痛苦算不算,因为我现在就很痛苦!
她说不行,因为这只是身体上带来的痛苦,而不是精神上的痛苦。
要想撑过去就必须调动我的情绪和欲望。
随后她给我举例,喜怒哀乐惊恐思,可以是任何一种也可以是很多种,只要达到很强烈的地步,就可以缓解痛苦。
听到可以缓解痛苦,我试着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我突然又想起那个早晨。
爸爸开车带着我和妈妈来到了民政局,他们让我去对面的面馆吃早饭,说是去办点事就回来。
我没有多想,跟老板要了二两牛肉面并且吩咐老板多加一点香菜。
我的面还没吃到一半,妈妈就红着眼睛回来找我了。
她说以后就我们娘俩过日子了。
爸爸开车走了,甚至没有跟我说一声再见。
虽然后来他每逢周末都来陪我,但我心中一直惦记那个早上,为什么他连一声再见也不跟我说。
我又想到天台上,妈妈不辞而别,也是没有跟我说一声再见。
和人道别,真的有那么难吗?
一直回想着,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遇到李叔和丫丫的那天。
我听到楼道里的响动,也知道外面有人等着我救。
我也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打开了门。
但就是这次开门,奇妙的缘分将我们绑在了一起。
这一路上我们不断经历风险,从丫丫生病,到珍姨逝去,还有石岭村的遭遇差点让我们三人分开,我觉得很悲哀。
我悲哀的是我自己没有一点本事,我对爸爸妈妈,对李叔丫丫,对这个世界似乎是多余的人。
我没有能力去帮助李叔和丫丫,每当大难临头的时候,我只能祈求神灵保佑他们,保佑自己。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们的路程一定不会这么忐忑吧。
再或者说,如果我能力足够强的话,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分开了?
或许,我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这种念头从心底似乎开始慢慢喷涌,然后逐渐灌满。
刹那间我感觉似乎没有那么痛了,身体也没有那么热了。
最后我实在太累了,感到很疲倦,我跟罗阿姨说我想睡觉。
隐约中我看见她似乎松了口气,然后说让我放心尽管睡吧。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冗长的梦。
梦到我又回到了那个早上,我变成了一个法官。
下面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把锤子敲了下去,告诉他们,离婚失败。
噢,差点忘了。
再见了。
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