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昭和虞如拿着蜡烛在地道里走了很久才走出去,出口是在一处荒凉的院子里,虞如费力的爬出去,拉着卿昭一起出了密道。
卿昭吹灭了蜡烛,她穿着黑色的轻便衣裳站在院子中,望向这个城最高的地方,最明亮又最腐烂的地方。
此刻,皇城灯火通明,燃烧的灯油是平凡百姓家一年都用不完的,他们醉酒笙歌,无情的践踏普通人的血泪。
卿昭是怕黑的,可此刻,她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院子里,竟无比的安心。
再亮的地方,照不清人心。
她和虞如规划着怎么出城。
宫里发现她们消失后肯定会在王宫中寻找,王宫中没找到必定会封城寻找,她们得趁着还没封城这段时间逃跑。
好在距离开城门只有半个时辰了。
她们回宫时,虞如已经吩咐了伺候的宫女回禀王上,公主身体欠安,已经回宫休息了。
王上指她心甘情愿的和亲,不敢得罪于她,哪怕她此举任性无理,他们也会咽下这口气。
只因狄王的一句,他不想要一个被强迫的妃子。
他们还寄托她为昱国谋利,更得捧着她。
天亮了之后,床上枕头就会被发现了。
她和虞如乔装打扮,扮成了两个佝偻的老太太,穿上了褴褛的衣服,脸抹的又黑身上又臭,门口的守卫连她俩的路引都没要,嫌弃的瞥了她们一眼,查下个人去了。
等到出了城,卿昭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她们就是在赌守卫的看守严不严,她们根本就没有路引。
好在这群酒囊饭袋只关注有利的,漠视她们这两个乞丐婆,才蒙混过关。
虞如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的,更像个步履蹒跚体弱多病的老太太了。
她们的包袱里装着玉郡主的私房钱,还有些轻便的金银首饰,等到了下个关卡,就花钱办个文书。
俩人计划得当,也没把衣服换回去,还是衣衫褴褛的往南走,一路往南,是曾经昱国的都城,现在狄国的都城,玉京。
她们就打算在玉京落脚,隐姓埋名,自由的过一生。
想想都兴奋,两人步行也更有劲了。
等到夜晚休息时,看到了一处破庙,卿昭和虞如决定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她俩不敢住客栈,一怕昱军追捕,二怕有不轨之人盯上她们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杀人越货。
虽然包袱皮是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银票也被她俩缝在了身上一处又一处,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破庙年久失修,无一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房梁墙角结满了蜘蛛网,房顶上的大洞能清楚的看到星空,这等荒凉,庙中伫立着一座被蒙尘的佛祖。灰尘掩盖不住他的慈悲怜爱,卿昭借着月光跪拜,竟有一种泪水盈眶的感觉。
她拜着佛祖,倾诉着自己心底的欲望。
希望爸妈叔叔婶婶平安健康,希望朝阳……健康快乐、幸福。
她的眼泪滴在地上,砸出一片水晕。
卿昭和虞如躲在佛祖后面避风,两个小女子互相搀扶着,格外的温暖。
一个是土著古代的小丫头,一个是现代的成年女性,她们对充满压迫感的时代厌恶至极,却又无力颠覆,只能改变自己。
第二日,天蒙蒙亮,两人被一阵说话声惊醒,连忙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被吓出声是人的本能反应,她俩现在可不能纵着自己的本能。
是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听声音和内容像是一对中年夫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女孩的抽泣声。
卿昭给了虞如一个眼神,两人放开了手,也放缓了呼吸声,悄悄听着两人的对话。
“逼人太甚了,丢了祖宗基业,蜷缩在人家脚下乞怜,不以死谢罪,竟然还敢强抢民女!要不是老谢那边消息传过来的早,我们家的菱角也早就被抢走了!”
“孩子他爹,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家业丢了就丢了,有人就有钱,只要守好我们的女儿,以后一切都会有的!”女子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你小点声!”男人呵斥女人。
话音落下,便再无言了,只听得到女人压抑的哭泣声。
卿昭和虞如交换着眼神,王庭竟然强抢民女,这是为什么?
涂州城的人口本来就少,相对的经济也不好,劳动力也少,如果人都跑光了,那他昱王还算个屁的王。
强权之下必有反抗,昱王也是学过帝王之术的人,怎么竟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举动?
卿昭很快想到了这是不是跟自己的逃跑有关系,那夫妻俩的女儿又恨恨的开口道:“已经被抓走了很多女孩了!莲花荷花都被官兵压走了!他们说是寻找清河公主,却见女孩都抓走,那些女孩被抓,却迟迟不放出来!名声毁了,却不知要在里头受怎么样的折磨!要我说,都怪那清河公主,和亲已经定下来,她就应该乖乖的去和亲,享受了锦衣玉食,却还自私的逃走了,她只想着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