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吃好喝好,纷纷离席,才是一家人欢聚的时刻,虽然圆桌上摆满了菜,但雷小龙不怎么动筷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雷旺老爹想想不对劲,儿子从来不会以恶制恶,雷军虽然言语中羞辱过他,但还不至于以势欺人。
三两杯酒下肚。老爹忍不住开口了:“小龙,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两家的恩恩怨怨也就烟消云散了。”
雷小龙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心中的苦衷怎么好向爹妈倾诉,张晓灵是知情的,她笑容可掬:“老伯、婶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提它干什么?他是自作自受,我第一眼看他就不是好东西,活该。今天是中秋节,雷小龙,举杯,我们一起祝二老健康长寿,平平安安,吉祥如意。”
张晓灵的话像是吹来了一阵清新的风,雷小龙似乎清醒了许多:“爸、妈,儿子不孝,给你们惹麻烦了,害你们受苦了。”
“雷小龙,你什么时候扇情不好,偏在家里扇情?行了。大过节的,高高兴兴。老伯、婶婶,吃。你们忙活了大半天,多吃点。你们身体好,才是最大的幸福。”
小玉婶子不由跟老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本来对雷小龙的前任还有些留恋,但这姑娘几句话说出来,似乎尽扫积压在雷家屋梁上的阴霾,立刻觉得吃什么都有味道了。
“来,晓灵子,你也吃。”小玉婶子忙给她夹菜,突然筷子停在空中,因为雷小龙的前任是不吃她夹的菜。张晓灵看婶子不落下来的菜,有些莫明其妙。
“妈,晓灵什么都吃,就是骨头,她也啃得津津有味。”娘俩连心,雷小龙马上看出妈妈的尴尬,故意耍贫嘴。
“你才是狗。”两人便怼上了。
“我的意思,说你好养。”
“谁要你养?我有手有脚,我养我自己。我花你钱了吗?小气鬼。”
小玉婶子眼瞅着晓灵姑娘把她夹的鸡腿,吃得只剩骨头,心里头无比舒畅。
雷旺老爹若有所思,茫茫然说:“小龙,如今,你的债还得怎么样了?爸攒了些钱,你走的时候拿过去还债吧。”
“老伯,你儿子会乾坤大挪移,现在他跟债主合伙做生意,合伙人借的钱都拿来投资了。也就是说,只要公司正常运转,小龙不欠他一分钱。老伯,这些钱你留着用。我们没拿钱给你用,已经是大大的不孝了,哪好意思还要两老的辛苦钱?这不是啃老吗?他要,我也不允许他要。”
雷旺老爹听了张晓灵这些话,有些灰暗的眼神立刻变得豁亮了。
雷小龙脸上有了笑容:“爸、妈,我们放心。我如果还有债要还,这么漂亮的姑娘,她会跟着我吗?早就像躲瘟疫一样躲我了。”
“去你的。”张晓灵推了他一把,“我才不是那种人。我跟你相识的时候,哼,你整天躲债。不承认吗?看相算命的说,我是旺夫的哦。”
雷旺老爹颇有感触:“是啊,就是你躲债,才躲到晓灵姑娘的演艺班子里去的,对不对?小龙,罗先生还好说话吧?”
雷小龙忙说:“好说话。这种人要的是钱,他现在跟着我赚钱,哪有不对儿子好的道理?”
“那就好,那我和你娘就放心了。”雷旺老爹也有些狐疑,“小龙,你跟爹说实话,谁帮你治的雷军?连蠓狗都死心塌地地帮你。你结交了什么人?这两个一向横行霸道的家伙,今天突然变得——”
雷小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张晓灵快人快语:“老伯,雷蠓现在是公司里的保安队长,他就是一条狗,都叫他蠓狗。雷军呢,他投资的索道,是在公司名义下运营的,他自然要听我们雷总的。其实,我们雷总大人大量,早不计较他当年落井下石的小人之举。这种势利小人,不理他就是了。”
“姑娘说得对,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当时——唉,我不忍心打了,那个蠓狗好像在说,不重打过不了关——小龙,过谁的关?是不是罗先生啊?”雷旺老爹凭多年的人生经验,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雷小龙生怕张晓灵乱说,他赶紧说:“我跟罗先生只是生意伙伴,我是生意人,每天接洽一些客户,谈一些项目。跟罗先生交往也不深。爸,你是知道的,我主要是靠公司的运转来还清这笔借债。其他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河水不犯井水。”
“那就好,那就好。”雷旺老爹不失时机敲打儿子,“小龙,人家是靠借贷赚大钱的。你是靠盈利赚钱的,你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才是。”
小玉婶娘怕儿子听不进去,也叮嘱他:“小龙,说到底,人家是黑道上走的,你可不能往黑道上走。你现在是雷家守灵人。雷家的族规,你应该读过的,你不能辱没祖宗啊。”
雷小龙不耐烦地说:“爸、妈,你们成天操这空心,怪不得一年功夫,头发像霜打的一样。老爸老妈,你们保重身体,是儿子最大的幸福。至于说,儿子走哪条路。那还用说,我是九公选定的守灵人,我会愧对九泉之下的九公吗?二老请放一百二十个心,儿子一定不负众望,重振家业。要不要学岳母刺字,把光宗耀祖这四个字刻在我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