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何迈没来的时候,这样的差事都是由刘穆之来做的。
何迈到了之后,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有那副机灵劲,很快就把差事揽到了自己手里。
刘穆之虽然也是脸皮厚的不行,但是比起何迈还是差了些。
自从见到了何迈,刘穆之就彻底退出了第一账房的争夺。因为他发现,虽然这位何公子是大家族出身,身体特别体面,但他的作风却与市井小儿无异。
不只是作风无赖,脸皮还比刘穆之还厚,更可怕的是,他口才绝佳,死的都能给说活了。
颠倒黑白,不在话下。
若论算账,记录,刘穆之还真的比不过何迈。
人家何迈有经验呐。
人家在京口城里也算是做了一年的生意,自己张罗,自己算账,自己卖货,全都靠他一个,活脱脱的一个社会人。
刘穆之这样的山野村夫遇到他,也只能遗憾的让出了部分职权。
这次真的是遇到对手了
枉他刘穆之还以为自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北府军营内第一谋士了,看到何迈才发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何迈的就比他高,自己尚需倍加努力。
何迈算好了账目,夹着小本本从军帐里出来,正巧看到了王谧,只见某人脚步匆匆,似有焦急之色。
“稚远,走”
“吃饭去”
日已正当空,一直都没有挪动地方的何迈都觉得腹中辘辘,王谧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时间。”
“你先去吧”
王谧急匆匆的离开,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瞧一瞧好兄弟。
他心里急啊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一头钻进军帐,便伏在了桌桉上,提笔便道“阿宁兄台鉴,仆有一事相求”
要钱才是第一要务
没有钱,哪来的枪
没有钱,去哪里搞火药
十万火急
现在朝廷上是谁说了算
当然是他王阿宁说了算,北府是朝廷的军队,他不出钱,谁出钱
别人在为了北府的建设殚精竭虑,牢之刘将军也在为北府心焦。
不过,他担忧的方向,显然和那些个小将军不是一路。
“无忌,你莫要忘了,我才是你的舅父。”
“不要一天到晚的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才是。”
何无忌才刚刚忙完了训练新兵的差事,汗还没有擦干,就被刘牢之招到了将军帐。
将军帐内菜饭、酒水齐备,刘牢之的对面,已经摆好了小垫子,何无忌乖巧的走过去,坐好。
“舅父,我什么时候向着外人了。”
“我和他们混,可都是为了舅父。”
何无忌喝了一盏酒,训练新兵需要不停喊口号,此刻他口渴的紧。
刘牢之嗤笑道“你这个小子,越发的滑头了”
“你且说说看,自从你和那帮小子混到一起,什么时候做过有利于舅父的事”
“原本送你去读书,让你在北府里历练,正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个帮手。”
“你可倒好,锻炼了半天,居然去帮别人了,把舅父扔到了一边,你来说说看,这样对吗”
事到如今,刘牢之已经不指望把何无忌再拉回到自己这边,他只是希望,何无忌不要帮着外人坑他就好。
“舅父多虑了,我怎么会这样做呢”
“有我在稚远他们那边,也能左右周全,以后,若真的是闹了什么大纠纷,看在我的面子上,稚远也能稍稍留些情面。”
“你这是什么话”刘牢之怒了。
“你这是认定了,舅父一定会败给那王谧小子”
虽然刘牢之自己也隐隐有这种预感,但他绝对不会承认。
无忌笑道“舅父,不是我要如何认定,是事实如此。”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如今,稚远把大权让给了叔父,叔父也应投桃报李,有所表示才对。”
“北府兵将士都敬重舅父,舅父何不趁着这个好形势,与稚远通力合作”
“你这个小子”
“你是让老夫对那王谧小子俯首称臣吗”
刘牢之这就是吹毛求疵了。
以他的能力,还能独当一面不成
何无忌早就看出以他舅父的资质是走不远的,要是谢玄还能管事,说不定还能多苟几年。
如今,谢玄已经无法视事,一旦大战再开,这北府将落到谁的手里,就真的是说不定了。
“舅父,”想到这里,何无忌就觉得,还是要多劝他几句,他给刘牢之满了一盏酒,刘牢之别过头去,根本不愿意饮酒。
无忌又道“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舅父,王稚远志向高远,雄才伟略,跟着他做事,你也不吃亏。”
“我”刘牢之抓起酒盏就想扔他,看到何无忌无耻的笑脸,又悻悻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