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晨时,天空云层堆叠,阳光撕不破它们的厚重,只好隐藏行迹,飞舞的雪花却肆无忌惮,伙同刮骨北风,把冷与寒泼至洛阳;
陈留国都承受着冬天的寂,于山河大地间,吞吐不带温度的气息。
四大城门,南、西、北皆如往常热闹,人们迎着风雪排队进出,体温相连,将洛阳的冷驱散了几丝。
东城门空荡依旧,却有规模不低的朝廷队伍在此,大人们个个盛装华带,官差们手举着旗帜,迎风飘扬。
他们凌晨便已来到此地,目的是为迎接今日将要到来的鸟首国使者团。
——前段时间,四个使者先后遭遇不测,其国王室通过在洛阳城驻留的鸟首之民得到确切消息,大为震怒。
于是王室下令,先将陈留国在鸟首国的几个使者杀了,以回敬洛阳之事。
——鸟首国,此国少有修行宗门,王室是明面上最强的修行一族,国内之民皆为异人,脾气向来高傲,这等性格,尤以王室最盛。
盛气凌人的王室没去多想使者死亡的原因,但这件事却实实在在让王室之人相当不开心;
所以便先杀陈留国使者泄愤,再派出使者团奔赴洛阳城商谈说法,好彰显强国威风。
时间流逝,朝廷队伍们在风雪中沉默等待,快中午之时,远方大地上,一队人马穿过寒雾缓缓而来。
渐渐近了,可以看到这队人马约莫百余人,全是脑袋形状特别的异人,他们骑着毛发茂盛而又卷曲的神骏马匹,停在了迎接队伍几丈开外;
百余鸟首国使者身穿丝麻编织的衣裳,上面或多或少点缀着羽毛,每一个使者,皆是修士。
最低二境,最高者,已然是筑基近乎圆满之境。
他们神色高傲,仿佛天生便高人一等。
众使者无一人开口言语,此地便只剩风雪呼啸,以及时而响起的马嘶,似勾连成了压抑;
气氛,颇为沉闷。
与之对比,洛阳城的大人们都是和煦模样,此刻共同招开双手,行高规格礼仪,为首的大人含笑道:
“贵使来临,有失远迎了,请!”
众大人收礼,袖子甩动手臂一挥,齐声道:
“请!”
“呵呵。”筑基接近圆满的那位鸟首使者倨傲笑着,轻轻点头道:“诸位诚意倒是可嘉,我等就随你们一同入城,若之后不给一个满意答复...鸟首国不会善罢甘休。”
洛阳大人们神色微变,为首大人陪笑道:“贵使放心,还请先行进城,接风宴早已备好!”
筑基修士甩了甩马鞭,示意带路。
这两国交涉人马先后入城,不消多久,东城外的脚印已被白雪覆盖。
......
洛阳城,一处雅致庭院,这里面有一汪池塘,内有荷叶漂浮,似违反生长规律般,在这寒冷冬日飘雪之时,荷叶极青翠,不见半点枯萎。
池塘侧边,一棵寒梅树傲雪而立,其上朵朵红色梅花争相盛开;
白雪落红花,凝成雾霜,融为菁华。
在这池塘与梅树的对角位置,则有一方青石亭台,长长过道与之相连,飞檐成弯月,如龙游之状。
在亭台内,一道身影正襟危坐,其前有石桌,上面放置青色茶具,还有棋盘铺设,却见水壶汩汩冒着白气,一双修长手掌接过水壶,将热水倒入茶杯。
“呼...”
身影端起茶杯轻轻呵气,含笑看着梅花、荷叶。
“我辈,该如此梅傲立天地,该如此荷抚去泥尘,寻大道,求真法。”
他轻声自语,声音带着洒然笑意,仿佛看透迷雾之感。
没过多久,有一男一女穿行通道来到亭台,二人看着那正坐的身影,行礼道:
“见过先生。”
“两位,不必多礼。”端着茶杯的男子温声道。
站着的一男一女,穿着如寻常百姓,身上散发着惊人的修为波动,比之筑基还要猛烈许多。
女子相貌颇有几分姿色,她瞳孔奇异,内有两粒晶莹之芒,形似雪花,在目中缓缓旋转。
男子面容寻常,伸出手抓起一团亭边白雪,放入嘴里大口咀嚼。
等雪团吞进腹中,他咧嘴笑道:“那些鸟首国的小朋友们已经入了客馆,准备去赴接风宴,怎么说?”
他伸出手在脖子抹了下,目露询问。
“远道而来,要有待客之道,让他们在洛阳好好生活一阵,等过了新年,再送他们去罢。”端坐身影抿了口茶水,轻笑道。
随后捻起一枚白子,思索着放入棋格。
闻言,男子点头,女子神色平静道:“明白了。”
静了片刻,男子再道:“先生,陈三秋状态太差,即使为其疗伤,给其吞服生机灵草,估计也要一年左右才能清醒,才可恢复。
“我们找了许久,还是没能找到那个破坏了九难祭坛的小朋友,只知他王敬玉之名,说不定还是个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