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宛若天地旋转,天昏地暗,念一脑海一阵眩晕,一张苍白安详的面庞,充塞在他脑海当中。
掀开麻线织成的蚊帐,一张熟悉的面孔,让他感到颤抖,恐惧,不安。大脑一片浑浑噩噩之间,直接转身就跑,瞬间跑到广场一个角落处,背对着一面墙壁,蹲在墙壁下狂哭,满脸泪水流淌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十几秒之间,等卧室内众人从惊愣中醒转时,他们才徒然发现,念一跟念明已经离开了此处,只有念进丽、念进娟、念进红三人在卧室门口处小声与念进军、念进峰、念进卫交谈着。
“呃!”
中午吃的饭菜,不断从嘴巴内呕吐出来,念一蹲在墙角下,一手撑着地下,一手被白色绷带吊着,非常难受的样子。
看到念进军奶奶那一霎,他觉得自己脑海天转地旋,差一些想要昏厥过去,但恐惧却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恐慌而颤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那副苍白而熟悉,没有一点气息,体温的尸体,正是曾经照顾过他的叔奶奶。
“哥!”
念明也跑到哥哥念一身旁,两人挨着在一起,在一起狂吐,直接把肚子里面的胆水都吐了出来,把肚子吐得异常难受,但身躯上的痛苦,依然比不过脑海上的疼痛。
吐得四肢无力的念一,喘着粗气背靠墙壁,直接坐在粗糙掺着泥巴的地板上,小脸蛋苍白无色,哆哆嗦嗦道:“好可怕!差一点就吓死我了!”
没有见过死人,根本不会知道人死了之后会是怎样一副情景,或许很多人都可能会猜测想过自己死后的情景,但当你真正面对死人时,哪怕是安详逝去,你也会感到恐惧不安。
这是一种来之未知,祖传下来的恐惧。生人都对死人避之不及,唯恐遭到厄运。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苍白、冰冷冷的尸体,虽然死去之人是熟悉的长辈,但念一、念明依然恐惧,坐在粗糙有些泥巴的地板上,整整过了几分钟,他们还是没有从恐惧阴影当中走出来。
“哥!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好像有鬼一样了!好可怖!”念明小眼睛闪闪躲躲,就是不敢看向念进军家那个方向,只是把目光投射在身旁的几座建筑,看到有几座瓦房大门时敞开的,更是缩了缩身躯,低声畏惧道:“哥!走吧!这里太恐怖了,哪里的瓦房内好像有人影走动!”
小时候最怕什么,其中之一便是看到黑暗的地方有模糊身影晃动,而那个地方却是自己不曾踏足过得地方,每每看到,都会联想到鬼。
“等下!我肚子好疼,左手也钻心般剧痛!”念一沉闷道,面色非常难堪,扭曲了起来,内心的恐惧,加上呕吐之后,肚子带来的疼痛,以及左手骨折处不经意触碰了一下,疼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呐喊起来。
“哎!到了他们这一代,的确越来越严重了!”祖母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桥梁,心中却悲哀,以前村中长辈逝去,不论是谁,有没有仇恨也好,有没有恩惠也好,只要是念村上村的家家户户,都会有长辈过来祭拜一下,当做送行。
可到了这一代,他们见到的人实在太少了,连“旧屋”附近五六户人家,都没有长辈过来探望问候一下。如此相近的距离,而且现在都是中午时刻了,还是没有人过来探望,可见这些人已经不想再过来了。
同为一个村里的人,现在越来越不团结了,也越来越相互攀比,用钱财衡量亲情朋友关系。
念一叔祖母,也就是念进红奶奶,虽然没有祖母感触那么深,但也越来越察觉到,原先几个有亲缘关系的亲戚,此刻在广东赚了点钱,虽然在广东可以身不由已,回不来。但他们这些孩子爷爷奶奶呢!此刻一个人都看不到,怎能不让她们这些老人感到心寒。
以前,村里面还没有走出去时,他们念村团结一片,几乎没有什么仇恨恩怨可言,可惜!自从第一个人踏出了念村,去了很远地方回来后,带来的消息彻底让念村沸腾起来,
很多人在当年走了出去,有人出去,也有人按时回来,但是,很多人都没有回来,依然在外漂泊着,为了钱而继续努力,家中有什么事情,通知到他时也很晚了。所以,现在在外漂泊的中年人,几乎一年才回一次,连亲戚死了都不知道,甚至自个父亲母亲患了重病,在外漂泊的人都不知道。
而今,村中之人却因钱财,心中却暗地里攀比着,谁家有钱了跟谁家交往,这种暗流涌动,搞得今天来探望送行之人,居然不到十五六个。这种令人心寒的情况,让寿龄颇高的长辈们感到有些失望。
念进军奶奶的几个孩子,除去念进军父亲之外,还有念进峰父亲、念进标父亲,最后还有个不曾结婚的儿子。
他奶奶四个孩子,除去奶奶进峰父亲在家之外,其余三个都不在村里,想要联系他们回来送行,估计是不可能了。等他们回来之后,肯定已经入土为安,想见最后一面恐怕将是此生最遗憾之事。
这种事情,他们可以谅解,毕竟交通不发达,从广东某个城市赶回来,的确需要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