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脂灯吗?不过也太大了吧~~”
甄氏将向暄抱到挨近窗栏处,允许他趴着窗槛看。
不过……这书生可真是让人吃惊,能做出那等曲子已是不易,如今这是要石破天惊啊。她偏了偏头,玉簪的头角都染上来自远处的红光。
嘴里,轻轻的哼着“深深的一段情”,很简单的调子,几乎听上一遍就能记下来,不过自己唱着总觉得羞赧,摸上热热的脸,好在这时候那大火球的红光打过来,外人也瞧不出她有悖于常的异样。
不过她对坐的丈夫就没有这么高雅的兴致了,他紧紧的盯着那漂浮过来的热气球,眉目间的凝神令身边的管事察觉出不妥来。
管事常秦皱起了眉头:这苏仲耕可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有些像笛声,但凝眉含思下却又能判别出两者间较大的差别。
底下行人百姓又是左顾右盼起来,这曲子就是之前那首小调,低沉悠扬,沁人心脾。
学斋里头的封宜奴已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凭窗而望,她知道……这是一种新音色,那小调由这音色演绎出来,更是有一种冬日炭火般的温暖与棉柔。
“这苏仲耕……”她嘴里嚼着话,没注意到胡涵儿望过来的诧异。
学斋里有些自命轻狂的人甚至已经跑出去看狮子头了,毕竟这飞天之举太过惊人,寻常人就是做梦都没想过。
柴梓那好友吕槊饮酒自乐。瞟两眼周边都跃跃欲出的太学生们,摇头而笑,“那苏仲耕可真是天大的本事,若说讨女人家的欢心,整个大宋怕都无人能出其右……”他拍拍柴大少的肩,“柴三泡。你不是说那一品斋与你们皮货行有来往么,那我依我看,你就摸着这关系,找个闲儿提两块腊肉去求求师,这可比你在那儿瞎琢磨强多了。”
柴大少拢起耳朵来听,思量半晌后居然还点起头来,“此言……”他还想说此言得理来着。。不过已被旁边的萧琦抢断了话,他轻责了吕槊几句,对于这好友的玩世不恭可真是伤透脑筋。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材用又何必嫉于他人,那苏家少爷精于音律又长于奇淫,京师何人不晓,此番也算情理之中。”
吕槊愕然。手里的酒尊停了下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而他们的谈话也被窗前的封宜奴留意到,她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只是笑了下,又转回去看天上那徐徐而来的大红灯笼。
……
之前李府里吃宴的士大夫们此时都已出了来,三两为伴的仰头张望,一个个咧嘴皱眉的,显然还是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不是吧。那苏姓小儿真个飞了过来。”
“我看内中必有蹊跷。”
他们议论纷纷的,李格非就更是头痛了,这大喜的日子女儿哭成这模样,外人指不定以为是他在逼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向王氏的语气都有些愠气了。即便是再好的修养也耐不住这般状况。不过王氏又能说什么,这女儿如今情绪失控,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李格非摇头道,“扶回房去,这在外头成何体统。”他正要差使婢女将李清照扶回去,不想李清照这时候抹着眼泪倔强了起来。
“容女儿再看一会儿吧。”她眼角湿润,旁边李素几个族女心有不忍,也是求了情,李格非本就心软,叹了口气后,转头对赵家人道歉。
郭氏怨念已深,撇过头不去看李家人,倒是赵挺之颇为和气的道几声无事,还颇有意味了叹了声。
“皆是痴儿女啊~~”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李格非眉头大皱。
此时心情最差的就是赵明诚了,他见李清照如此模样,心中仅存的一丝念想全部瓦碎,佳人早已心有所属,那他再这般纠缠岂非做了恶人。
他叹了口气,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和爹娘说退亲。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挤进来一队府衙差役,他们喝退人群,生生的从围聚的人群堆里撕开一道口子来,到了李府门前才停下。
“李学士,卑职今晚巡视至此,见贵府门前聚众良多,可是有何歹人欲意滋事。”领头的拱手有笑。
李格非一皱眉,这衙役班头与他素未谋面,怎得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看他身后十余个衙役精神抖擞的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疑虑之际,那班头身后走出来一玉革白袍的官家衙内。
“李伯父勿要生疑,小侄怕今晚有贼人扰乱,故此事先上报了刘大人,刘大人为保京师治安,是故特拔了一队衙役过来协助伯父处理乱事。”
他面若冠玉,仪表堂堂,此时笑着走上前来,乃是赵挺之次子赵思诚,他受了赵挺之之命去府衙搬人,为的就是今晚铩铩苏进的气焰。
王氏倒是见过这赵思诚,稍一转念就明白了:难怪赵家一直这么淡定,原来早布置了后招,任那书生再怎么能耐。又如何能斗得过官府,这老狐狸……倒也是吃准